第530章 白切黑啊

  官差來得很快,趙二哥也很公事公辦,即便是同僚也沒多說上幾句話,只在呈上證據與訴求後便要求其秉公辦案。

  官差們在官場混了這麼久,還沒見過上趕著將家醜外揚的,面對趙二哥的訴求,那當然是滿足他了。

  因為事從正院起,他們頭一個要查的就是正院。

  看著外頭身著官府的一眾官差,裡間幾人都很是淡定。

  趙沁更是被直接安置在了正院偏房內,一邊養傷一邊看著官差查案。

  趙瑾抿了口茶,放下茶杯時恰好與趙永陽對視,後者眼神一閃,又是心虛又是躲避。

  趙瑾眼神陡然變得犀利。

  好大侄兒是幹嘛了?

  在官差查畢,徑直往青梔院走去後,她藉口要更衣,緩緩起身離開。

  趙永陽猶豫一瞬,還是老老實實跟了出來。

  「你幹什麼虧心事了?」趙瑾轉頭問他。

  趙永陽面有愧色:「我……那五石散本只在沁妹妹院裡藏著,梅姨娘還未曾來得及動手,我……我用手指沾了一點,算好時間,趁人不注意,下在了膳房送去正院的午膳里……」他越說聲音越小。

  見趙瑾皺眉,他忙解釋道:「姑母放心,我不會害二嬸,下完之後我便說動二叔嚴查正院所有瓜果膳食,午膳還沒進正院就被截下來了,那盅湯也被挑了出來。」

  「五石散是個什麼東西你不知道麼?」趙瑾咬了咬牙,聲音極低,卻難掩嚴厲,「但凡沾上一點半點,你這輩子就毀了,不過一個梅姨娘,有的是法子叫她栽,犯得著你這樣冒險?!」

  不妨趙瑾的關注點竟是這個,趙永陽心下頓時湧起一股暖流:「我……我是擔心二叔心念舊情,梅姨娘這種女人最會哄騙人,若這回不成,只怕——」

  察覺到趙瑾的眼神越來越危險,他連忙改口:「我知錯了,下回定不會再冒險,勞姑母這樣擔憂,是侄兒的不是。」

  「但願你記得自己的話。」趙瑾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這眼神卻未叫趙永陽如從前一般心慌害怕,反而心下暖意更甚,只覺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

  他在後宅見過無數手段,方才為了叫二叔更下定決心,便打定主意要推他一把。

  若不一擊中的,必留禍患。

  雖然這樣做有些不太道德,可梅姨娘實在不能再留著了,五石散這種東西,叫它進了門就是梅姨娘的錯,且她目的是誰不要太好猜。

  二嬸和四弟不該被這樣的蛇蠍女子盯上,所以他毅然決然就做了。

  卻不想姑母竟這樣關心他……

  趙永陽只覺自己做這一切都值了!

  孰不知此時的趙瑾也在心裡刷新了一遍對他的認知。

  好大侄兒看著憨傻,未想竟也能臉不紅心不跳的算計人,還有這樣有魄力有決斷的時候,一盅湯直接叫趙二哥對梅姨娘直接寒了心冷了情,甚至連家醜都顧不得遮掩,直接送她下大獄。

  難怪方才聽到正院午膳里有五石散時梅姨娘那樣震驚。

  「你還做了什麼?」趙瑾又看了他一眼。

  趙永陽想了想,遲疑地搖頭:「除去規勸二叔,應是沒有了……若有,侄兒必先告與姑母知曉。」

  趙瑾新奇的眼神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後,這才開口:「進去吧。」

  白切黑啊……

  趙永陽不知她心裡在想什麼,只懷著熱烘烘的小心臟跟她進門了。

  見趙二嫂蹙眉坐在椅子上,趙瑾勸道:「今兒可累人,二嫂還是先進去歇著吧,外頭有我們,你放心便是。」

  趙二嫂搖了搖頭:「進去也是睡不著,還是守在這裡安心些。」

  趙瑾嘆了口氣。

  趙永康無奈開口:「今日事多且亂,母親哪裡能有睡意。」他也不是沒勸過。

  「任誰身邊有個毒蛇都要難以入眠的,只望官差們儘快查明,好將奸人繩之以法。」趙眠接話。

  趙二嫂嘆著氣點點頭。

  從前即便梅姨娘對她不恭敬,還時有上眼藥之舉,她也只當是後宅爭寵,從未想過她竟還存著如此惡毒的心思,想置她於死地。

  想到這裡,她握著趙瑾的手更緊了許多:「幸而有小妹你,否則……否則我怕是難逃——」

  「二嫂吉人天相,必定遇難成祥。」趙瑾笑著打斷她的話。

  趙二嫂也笑了,沒再說話,心下卻深深記著了她救命之恩。

  「對了,吳姨娘呢?」趙瑾問。

  「姨娘去給姐姐上藥了。」趙眠回道。

  吳姨娘是個老實人,趙二哥說要將趙沁記在她名下,她便上了心,雖然感情上比不過自己親生的趙眠,但多照顧幾分是必然的。

  說罷,趙眠還是多了一句嘴:「梅姨娘對姐姐身邊素來把持得極嚴,奶娘丫鬟聽她的話並不奇怪,從前縱有諸多摩擦不對,但害人之事……還是害母親,姐姐不敢做,五石散大抵當真與她無關。」

  趙瑾點頭:「就她那點心機,若真存著害人之心,墳頭草都不知幾丈高了。」

  「只願沒了梅姨娘,她能清醒些。」趙二嫂道。

  趙沁的性格很大程度上是被梅姨娘耳濡目染形成的,也不知現在還能不能轉得回來。

  「有父親親自教導,必然不差。」趙眠小心接話。

  她可不敢給自己姨娘打包票,父親既說要親自教導,想來他是可以的。

  府衙的官差效率還是很快的,更何況梅姨娘做的也不算有多隱蔽,兩個時辰就查了個差不離。

  除去五石散,還真查到了不少東西。

  「當初的慶哥兒……是你害死的?」趙二哥顫著聲音看向跪在地上的梅姨娘。

  慶哥兒是當年吳姨娘生下的次子,不到一歲就夭折了。

  梅姨娘顫抖著身子,滿臉是淚,卻不敢回話。

  被查出的證據明明白白擺在眼前,她不知該如何辯駁,也沒有辯駁的餘地。

  「證據確鑿,還有何可說?!」趙眠眼眶通紅,狠狠瞪著梅姨娘。

  一個捕快打扮的此時也道:「二公子是吸食過量花粉致死,而當初的丫鬟嬤嬤卻被滅口……衛掌柜已經招了,正是梅姨娘指使滅的口,來往金銀之物也一應俱全。」

  慶哥兒因吸食過量花粉致死,趙二哥再好脾氣也難忍,當初照顧他的奶娘直接被杖斃,身邊的丫鬟嬤嬤也被發賣了出去。

  不過顯然是梅姨娘買通了哪一個——或者是好幾個,當初的奶娘只是個背鍋的。

  而幫她做事的幾個也沒好下場,直接被滅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