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裴羨前腳剛派人去府衙報官,後腳任掌柜就來稟報林大人攜妻女求見。
彼時他們剛用完早膳。
趙瑾放下茶杯,笑了笑:「林大人來得夠早。」
「求人總要有個求人的態度。」裴承允神色淡淡。
林語蘭對他的糾纏姑且還能當做她年紀小,可以不予計較,但她意圖對裴羨不利的行為卻叫他心裡記了一筆。
更別說他查到的一些東西。
林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是真的。
他們說話間,任掌柜已經將林大人一家請了進來。
見到趙瑾一家,他臉上迅速浮上笑意,但笑容中又摻雜著三分羞愧三分歉意,未等趙瑾說話,他立即就行了一個大禮:「下官教女不嚴,險些致郡主於險境,雖無顏見夫人與郡主,但今日下官不得不厚著臉皮走這一趟,帶逆女前來向郡主致歉,郡主受了委屈,要打要罵都使得,下官絕無二話!」
話落,他對著裴羨又是深深一禮。
林夫人與林語蘭也忙跟上。
後者臉上還帶著極其晃眼的巴掌印,不知是不是夜裡沒睡好的緣故,她眼眶紅血絲遍布,眼下也泛著烏青,整個人精神極其頹唐。
眼下見到了裴羨,縱然心下極其不甘,她也不敢說什麼,只能隨著林夫人一起賠罪。
裴羨偏過身子,避開林大人這一禮。
「大人說笑了,我雖得皇上親封為郡主,卻到底不過一介臣女,當不得大人一禮。」她聲音淡淡,「昨日我也說過,我若有冤,自會往官府去訴,貴千金若知有錯,也該往官府去認,任我打罵臣女,林大人是覺得我傻麼?」
她說得毫不客氣,林大人臉色僵硬一瞬,卻眨眼又恢復方才模樣,一臉誠懇地致歉。
見裴羨始終沒有動作,他眼神一厲,轉身就扇了林語蘭一巴掌,比之昨夜的力道有過之而無不及,林語蘭瞬間就被扇倒在地。
「逆女!我養你長大成人,供你錦衣玉食,就是叫你仗勢欺人麼!」林大人冷冷看著她,「郡主心善,不願對你如何,我卻不能就此揭過,愧對身上這一身官服,今日,我便親自教你該如何做人!」
話落,他身邊小廝立即將早就準備好的鞭子遞上。
林大人接過,抬手就要抽向林語蘭,手腕卻在下一瞬被緊緊攥住。
他偏頭看去,正是裴承允。
「林大人教女,我等自無權干涉,卻望你回府,關起門來教,莫要擾了旁人清淨。」
聞言,林大人緊咬牙關。
正在此時,外頭傳來一道行禮聲:「下官給平陽侯夫人、福安郡主請安,見過林大人、裴大人。」
眾人聞聲看去,一隊捕快模樣的人正站在外頭。
為首之人拱手開口:「知府大人接到福安郡主報案,言林二姑娘幾次三番對郡主不敬,更欲責打於她,故特遣下官來請林二姑娘走一趟。」
聞言,林語蘭身子一僵。
她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留在這裡任人羞辱的好,還是去府衙叫姚知府處置的好。
林大人臉色卻一瞬間陰沉下來。
此事過了府衙的案,相當於他的臉皮也被揭了下來。
見眾人都沒動作,那捕快想了想來之前姚知府的交代,立即一揮手:「得罪了。」
後頭的捕快們瞬間走上前,將林語蘭扶起來,準備帶走。
「放肆!」林語蘭使力掙扎,「憑你們是何身份,竟敢碰本姑娘!」
捕快們充耳不聞,只是遵從命令帶她出去。
為首那人對裴羨又是一禮:「人證物證俱全,便無需勞煩郡主與下官同去府衙了,待知府大人審訊有果,下官自來告知。」
裴羨笑了笑:「有勞大人了。」
「郡主客氣。」
話落,他對屋裡眾人行禮後便轉身大步離開。
這時裴承允偏頭,對臉色難看的林大人開口:「不必大人費心致歉,自有人為我妹妹討個公道,大人好走不送。」
林大人不愧是老狐狸,眼神和臉色轉瞬就恢復自然,對裴羨拱手開口:「今日雖是白跑一趟,但得見郡主無恙,下官心下甚安,那逆女罪有應得,無論是何結果,下官無有不服。」
裴羨淺笑開口:「大人公正無私,大義滅親,裴羨拜服。」
林大人沒再說什麼,道了句告辭後就與林夫人離開。
裴羨看了眼他的背影,輕聲開口:「到底是浸淫官場多年的,心機絲毫不露。」
「只可惜走錯了路。」裴承允接話。
見裴羨面露徵詢,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只道:「不必為一個林語蘭耗在這裡,若無事,我們今日便啟程回豐年縣吧。」
趙瑾點頭:「早便收拾好了的,現在就可以走。」
裴承允還有公務,自是宜早不宜遲。
見他們準備離開,任掌柜上前稟報:「夫人,方才在林家之後,那幾家也帶著姑娘來了,不過還未等屬下來通報,那幾個姑娘就被府衙里的人帶走了。」
「不必管。」趙瑾道。
據裴承允之言,那幾個姑娘依附於林語蘭也沒幹多少好事,欺行霸市是常有,部分百姓苦不堪言也是常事。
姚知府是個聰明人,該知道要查出多少,如何定罪。
她再次與裴羨和倆小孩坐上了馬車。
見又要出門,如意和糕糕是最高興的,如意甚至還問她:「母親,去哪?」
趙瑾點了點她的小鼻子:「去你三哥哥的地方。」
糕糕抬起頭,指著外頭就道:「三哥哥在那裡。」
「是啊,你要不要出去與三哥哥騎大馬?」趙瑾笑問他。
糕糕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要!」
外頭的裴承允也聽到了,隨後便調轉馬頭,湊近了些,在糕糕被惜夏抱出來後,他便一把將他抱上了自己的馬。
如意也被侍衛首領抱了去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