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別家妹妹,人個個溫柔懂事,哥哥說什麼是什麼,就你整天咋咋呼呼氣我!」裴承州翻了個白眼。💥👺 🎉👻
裴歡顏不甘示弱:「人家的哥哥也不欺負妹妹啊,別丈八燭台照不著自己!」
裴承州睜大眼睛不可思議:「我欺負你?」
「怎得你還裝失憶?」
裴歡顏也瞪大眼睛,登時就坐去了他身邊,正想好好掰扯掰扯順便掐他幾下報個仇,就被裴承允拍了一下頭:「好了,別鬧了。」
裴歡顏:「……」你二哥是親的,妹妹就不是了唄!
但她對三哥經常拉偏架的行為已經沒脾氣了,她也不敢惹看起來好說話的三哥,於是瞪了裴承州一眼,又一臉委屈的窩趙瑾懷裡去了。
趙瑾輕聲哄了哄她。
她很喜歡看著這幾個笑鬧的樣子,說不上來是因為在異世的陌生,還是因為她從沒有體會過兄弟姐妹玩鬧的樂趣所以格外好奇。
她哄了幾句,見裴歡顏還是委屈,裴承允道:「稍後回去,便叫書墨將那塊鸚鵡竹節佩拿給你。」
裴歡顏眼眸一亮。
這玉佩她眼饞很久了,只是裴承允壓根兒不搭腔,這會兒聽見他要送自己,立時就高興了,將他拉偏架的事兒忘去了天邊。
趙瑾覺得有趣,多看了會兒後,才正了面色,對裴承州解釋道:「正所謂讀書方明理,無論你日後要走什麼路子,腦子裡有東西,才不至於被人矇騙了去,母親不要求你的功課文章有多好,但也不能太拖後腿,至少該知道、該明白的,你都要熟記於心,前人先賢於字句里的箴言勸誡更是他們的經驗之談,若你當真記在心裡,總能少走些彎路。」
裴承州聞言深思,裴承允見狀翻譯:「母親是叫你多長腦子。」
多讀書,多長腦子。
裴承州臉綠了。
「大哥少有才名,在兒子這個年紀就已經是秀才了,人人爭相稱讚……可也沒見他長多少腦子。」最後一句話裴承州是嘟囔著說出來的,他很不忿於自己被說沒腦子。
這回輪到趙瑾啞言。
別看叉燒兒子人不怎麼樣,可讀書實在厲害,天生過目不忘,人又肯下功夫鑽研,再加上絕好的悟性,該說不愧是天命男主麼?
簡直是老天爺追著給餵飯吃。
裴承州還在那叭叭說著:「當時外頭怎麼說的,大齊最年輕的秀才公,天資聰穎前程敞亮,年少有為才氣無雙,我大齊未來的棟樑之才……結果怎麼著?棟樑成了棒槌,還是個不忠不孝的畜生玩意兒!可見讀書並不能叫人通曉事理,人的性子是天生就有定數的,讀書只是錦上添花,卻並不能叫畜生成君子,鄉下百姓少有識字的,卻大多淳樸善良,而任有些人讀了多少書,做了多少絕世文章,依舊改不了敗絮其中的本質!」
隨著裴承州一大段話說完,屋裡也安靜了。
趙瑾每回聽好大兒說話都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當然他說的大多沒錯,可怎麼就那麼叫人心梗呢。
特麼活脫脫一槓精,偏生說出來的話還有道理的不行,叫人懟都沒法懟。
這時裴承允笑了一聲:「所以你讀是不讀?」
「讀!」裴承州虎目圓瞪,中氣十足的吼道。
趙瑾就……挺無語。
明明是你一張嘴在那叭叭說,怎麼最後還一副受盡了委屈,滿臉被壓迫而不得已屈服的表情是鬧哪樣?
她心累的嘆了口氣,還是解釋道:「讀書能明理這話沒錯,人性多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不缺人面獸心的,但這並不是證明讀書無用的理由,你只見那狼心狗肺的讀書人,可讀過聖賢書,願為生民立命之人也並不在少數。
人生在世,有萬種活法,可能支撐你活得肆意暢快的,卻是依照於你腦子裡的東西而定,空有念想而無法付諸行動的人比比皆是,亦或是想要付諸行動,卻腦子空空的人也不少,因為視野和格局有局限,他們可能看不到更大的世界,想不到更多的可能,當然,讀書並非唯一的途徑,卻是最便捷的途徑。
這不是說需要你的功課有多好,文章有多出彩,而是你看了多少書,能從中得到什麼,這些存於你腦子裡的東西,或許現在你覺得沒用,可終有一天,你會明白自己在此耗費的時間不會是虛妄,你讀過的書,都會成為你的一部分,或許某一天叫你忽然明悟,或許在某個時候為你指明前路。」
她不帶刻磕絆的說完一長串,結果發現好大兒彎成了蚊香眼,那條縫裡透出的情緒,是昏昏欲睡,索然無味。
趙瑾:「……」
裴承允又笑了一聲,溫聲道:「二哥不必想得那麼複雜,你只要知道日後你行軍打仗,三十六計能輪番齊上,一力碾壓眾多將帥英才,將敵軍打的潰不成軍便可。」
說到這個,裴承州瞬間就來了精神:「嘿,那是當然,小爺我是天生的將帥之才,屆時上戰場,只看小爺斬盡敵軍的英姿就行了!」
「正是如此。」裴承允點頭,「所謂讀書,便是叫人遍覽前人經歷,藉此充盈自身,以便在日後面臨困境與抉擇時,能夠有足夠的腦子和實力去為自己謀取利益,達到目的。」
聞言,裴承州連連稱讚說三弟通透。
而趙瑾聽完第一反應:啊對對對,這就是我要說的。
第二反應:什麼玩意兒讀書謀利我哪有這意思?雖然因利而往沒什麼不對,可咱讀書不是為了長見識長腦子麼?怎麼的三兒子這自我發揮有點超綱啊。
回過神來,趙瑾頓了半晌,問裴承允:「允哥兒可還記得上學堂第一日,先生說的話?」
裴承允微微點頭:「書者,賢也,我輩人寒窗苦讀,不過為國為民之謀計,若能得家國安定,百姓安居,縱死無悔。」
說罷,見趙瑾表情糾結,他笑道:「先生所言,兒子多年來謹記於心,莫不敢忘,只是家國大義與個人利益並不衝突不是麼?」
誰說為家國盡心竭力的同時,不能為自己謀取利益呢?
趙瑾讀懂了他未盡之言,忍不住問道:「若有朝一日,家國大義與個人利益衝突了呢?」
「自當以家國大義為先。」裴承允回道,「我平陽侯府世代忠烈,精忠報國者不知凡幾,祖父馬革裹屍而還,父親為國他鄉埋骨,先祖遺訓,兒子誓不敢忘。」
趙瑾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長歪。
雖然她對大齊沒什麼歸屬感,可還是不希望自家孩子以後長成一個為私利置家國不顧的佞臣。
追名逐利可以,但三觀絕對不能歪,更不能禍害國家。
她不是杞人憂天,而是以平陽侯府所處位置,以及裴承允自己表現出的能力,他未來就絕不可能泯於眾人,入朝為官是一定的,那他怎麼看待國家與個人就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