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留不得了

  第70章 留不得了

  話音落地,屋中靜謐了一瞬。

  方許的臉色愈發鐵青,屋中瀰漫著低氣壓。

  蘇子見狀,掙扎著就想起身,「夫人……」

  「你別動。」方許摁住她的肩膀,輕聲道,「自有白及跟著我,你不必操心,臉上的傷剛抹好藥膏,且好好休養。」

  蘇子面色焦急,抬眼看向方許,似是還想說些什麼。

  「好了。」方許拍了拍她的肩膀,勾唇一笑,「你先歇著,我出去瞧瞧。」

  出了耳房,方許嘴角的笑意消散不見,只留一片冰冷。

  「出了什麼事?」方許側眸,望向白及,淡淡道。

  白及站在一側,刻意將聲音壓低了些,「外頭來話,說是二公子在的燕京貢院出了人命。」

  「人命?」方許蹙眉,「可有波及到謝黎?」

  白及搖搖頭,「奴婢不知,貢院裡消息封鎖,只聽說出了案子,大理寺去了人,其餘的死了誰、多大年紀、是何緣由一概不知。」

  「外頭正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奴婢聽了一會兒,說什麼的都有,估摸著都是瞎猜亂編,沒一個可信的。」

  方許凝眉,望著青磚地不出聲。

  白及扭了扭手指,見夫人沉默,便試著出主意,「夫人,需不需要奴婢去貢院裡頭打點打點?」

  方許抬眸,奇怪的看著她,「貢院戒備森嚴,連只蒼蠅都放不進去,你如何打點?」

  白及咧嘴一笑,頗有些自豪,「奴婢在貢院裡有些人脈。」

  方許一臉狐疑,開口問道,「什麼人脈?」

  「奴婢前幾年去東市口買菜時,偶然結交了一個女孩,她姨母家的堂姐嫁了個貢院裡燒柴的伙夫!」

  白及挺著胸脯,頗有些得意洋洋,「夫人,奴婢人脈關係廣不廣?」

  方許定定望著她,半晌後才重重嘆了口氣,「我該怎麼拯救你的腦子?」

  「怎……怎了?」白及臉上的自豪頓住,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家夫人。

  「你這人脈也太有實力了些。」方許睨著她,語氣憤慨,「若真出了事,他能幫你做些什麼?」

  「給你整個大蔥蘸醬嗎?」

  白及咂了咂嘴,不再吭聲。

  方許扶額,嘆了口氣,低聲道,「多備些銀兩,貢院裡做事的那麼多人,難免會有幾個見錢眼開的。」

  「成。」白及點點頭,輕聲道,「奴婢下午去籌一千兩銀子,試著通融通融!」

  方許神色一頓,眼睛瞪的滾圓,「多……多少!」

  「一千兩啊。」白及眨眨眼,神色真誠,「貢院的人多是見慣了這種事,要價自然高。」

  「……」

  方許抿了抿唇,面無表情道,「我承認是我剛才的聲音大了些。」

  下一瞬,方許的手拍上白及肩頭,一臉認真,「你那個伙夫……還能聯絡上嗎?」

  白及咧嘴一笑,「奴婢試試!」

  -

  半個時辰後,方許獨自一人呆在主屋,闔眼沉思。

  外頭走進來一個小丫鬟,許是第一次近身服侍,聲音怯懦,「夫人,世子來了。」

  方許沒睜眼,只是揮了揮素手,「讓他進來。」

  「是。」小丫鬟退了出去,片刻後領著謝常青進了屋中。

  剛進屋子,謝常青就膝蓋一彎,直挺挺的朝著方許跪了下來。

  方許聽到聲響,微微睜開些眼睛,蹙眉望著他,不動聲色。

  「母親,兒子知錯。」謝常青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今日發生的事,兒子都從下人嘴裡盤問出來了……是青兒做的不對。」

  「可……」謝常青抬起臉,「可那個丫鬟再怎麼也是個下人,青兒她……」

  方許坐姿端莊,冷冷望著他,像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謝常青見母親這般,抬起的臉又緩緩低下,輕聲道,「母親……是不是兒子做錯了什麼,才會讓您與兒子離心?」

  方許沉默半晌,輕聲道,「我只想聽你說何時離開京城,旁的事,無須再議。」

  謝常青話一頓,眼底有一絲戾氣閃過,「母親,你我之間一定要走到這個地步麼?」

  方許嘴角含笑,說出口的話意有所指,「你與我,是必然要斗出個高低之分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里外里,都是她贏,也只能是她贏。

  謝常青輸了,不過是失了官職,方許輸了,怕是連命都沒了。

  謝常青張張嘴,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想好了麼?」方許垂眸,挑眉問道,「走,還是不走?」

  謝常青咬緊牙關,呼吸粗重,梗著脖子不願接話。

  「不想走?」方許好笑的看著他,低聲道,「那我只能將帳本……」

  「方許!」

  謝常青怒喝一聲,猛的從地上站起,怒意滔天。

  方許一愣,隨即拍桌而起,眼底寒光乍現,「謝常青,看清楚你是在跟誰說話!」

  謝常青的火氣一下子散了許多,只是那雙眼睛依舊含著殺意,「你當真不肯讓步,當真要毀了我?」

  方許瞧著他,隻字不語。

  態度已經十分明顯了。

  謝常青冷呵一聲,輕輕點了下頭,「好,我走,我帶著青兒離開京城,給我些時間。」

  方許打量著他,半晌後才吐出一句,「三日後,出發。」

  謝常青冷冷望著他,聞言嗤笑一聲,「希望你日後莫要後悔!」

  方許勾唇,朱唇輕啟,「若說後悔,你我之間怕是要論個先來後到了。」

  謝常青抬起嘴角,笑容猙獰,「你想把候府給謝黎,也要看他能不能接的住!」

  「這事兒,就不勞煩你操心了。」方許漫不經心的斂起眸子,低聲說道。

  謝常青冷笑一聲,眼神裡帶著蕭殺之氣,盯著方許看了許久,隨即拂袖而去。

  方許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謝常青方才那個眼神……著實叫人心神不寧。

  謝常青生性多疑又睚眥必報,妥妥小人心腸,自己走的這步棋,定然會被他記在心裡,只待一個合適的時機,瘋狂反撲。

  方許緩緩坐下,喃喃自語,聲音波瀾不驚,「既然要除草,何必還要留根。」

  不將這些蛀蟲清理乾淨,她心難安。

  謝常青這個人,怕是留不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