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許只笑著看她,沉默不語。
瑾樺卻以為她是怕了自己,嗤笑一聲,「要是這麼輕易就能被你拿捏,我又怎麼可能是唯一活下來的人?」
「瑾樺姑娘好身手,我實在佩服。」方許面上含笑,朱唇輕啟,「只可惜,你尚且年輕,道行還不夠。」
「少廢話!」瑾樺冷喝一聲,剛要解決了方許,就發現她握不住自己的劍了。
哐當一聲,劍身落地,瑾樺身子也跟著癱軟,跪坐在地上。
「怎麼……」瑾樺心中有驚又怕,喃喃道,「你做了什麼……」
瑾樺只覺得自己舌頭沒了知覺,說話也吞吞吐吐,含糊不清。
「那些機關不過是擺設,只為了拖住你。」方許移開視線,笑盈盈盯著屋中的香爐,「那兒,才是我用來對付你的。」
「你說得沒錯,能在那種場合下活下來的,定然不是省油的燈。」方許輕笑,起身下床,緩緩走到她面前,踢開她的長劍,柔聲道,「我親自製的香,感覺怎麼樣?」
「你…你……」瑾樺盯著面前的女人,心裡頭恨極,卻無可奈何。
方許蹲下身子,視線與她持平,「識相些,自己說出那箱子的下落,否則……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少做夢了……」瑾樺撐著身子,咧嘴一笑,眼神陰羈,「想害我,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話音剛落,瑾樺調動全身的力,朝著方許撲過去,想要拉她一起入閻羅殿。
可還不等她靠近方許,長劍從側面刺來,直直扎進瑾樺的脖子。
一拔出,血流如注。
方許詫異回眸,目光落在舉著劍瑟瑟發抖的姑娘身上,「蘇子,你……」
蘇子肩膀抖得厲害,手中的劍還在往下滴血,縱使自己怕的厲害,也要安慰方許,「夫人別怕,奴婢在呢。」
瑾樺的身子砸在地上,雙眸死死盯著那柄劍,連咽氣都不曾合眼。
她死在了自己最愛的劍下。
瑾樺一死,蘇子手中的劍也落在地上。
方許站起身,不顧濺在衣衫上的血,擰眉問道,「自己怕成這幅樣子,還要逞強護著我?」
蘇子像是被嚇傻了,定定瞧著夫人,一動不動。
在府裡頭,向來是蘇子主內白及主外,平日裡,多是有武功的白及跟在方許身側,蘇子文文弱弱的,也只會處理些府上的瑣事。
這還是她頭一次殺人。
方許瞧她這副模樣,心疼得很,抬手揉了揉她的臉,輕聲道,「你這孩子,是不是嚇壞了?」
蘇子搖搖頭,看樣子冷靜了不少,「白及不在,奴婢拼盡全力也要保護好夫人,不能讓夫人和白及失望。」
方許心中一暖,捏了捏她麻木地手,悠悠道,「做的不錯,你的能力我一直認可。」
蘇子抿唇,面上閃過一絲愧疚。「可惜……奴婢手上沒個分寸,她死了,那箱子也就沒了下落。」
「那麼多金子……」
蘇子咬唇,心裡只覺得肉疼,恨不得扇剛才的自己兩巴掌。
耍帥的代價就是丟了一大箱金子。
「別急。」方許緩緩開了口,神色自若,「她抱著箱子被人追殺了一天,高度警惕,如今能隻身過來,就意味著她不可能將那箱金子藏在離自己太遠的地方。」
方許垂眸,細想了想,低聲道,「去知會葉鳴,將府里搜一遍,房樑上都不要放過。」
蘇子聽到那箱金子還有望回來,忙不迭點頭,「奴婢這就去!」
「等等。」方許叫住她,朝一旁的香爐揚了揚下巴,輕聲道,「把那香爐扔了。」
「扔……」蘇子面露難色,又開始心疼起來,「夫人,那是太后娘娘賞的,價值千金,上頭還有不少寶石,才用沒多久……」
「裡頭都是毒粉,哪怕是多清洗幾遍也沒用,再次點香依舊有毒煙。」方許覺得好笑,漫不經心地回了句,「你若是想咱們兩個明日就死,留下來也行。」
蘇子愣住,身子猛地一抖,連忙上前抱走香爐,「奴婢錯了,這就去扔掉。」
正說著,腳步突然一頓,「夫人,既然裡頭有毒粉,為何您同奴婢一點事也沒有?」
方許淺笑嫣然,餘光瞥向躺在地上咽了氣的瑾樺,輕聲道,「我餵你吃的半塊點心裡有解藥。」
蘇子恍然,連忙應道,「奴婢這就去找人處理屍體!」
方許頷首,瞧著她離開。
蘇子走去院外,喚來在一旁閒聊的奇叔和左岩,神神秘秘道,「澄園遇刺,夫人已經解決了歹人,你們去清理乾淨,刮花了臉,用草蓆子一裹,趁著天黑,扔到亂葬崗里去,莫要叫別人發現了。」
過了好半晌,屋子被清理乾淨,葉鳴也匆匆來報,「夫人,東西找到了!」
方許回眸,目光落在他臂彎里夾著的箱子上,嘴角一勾,「拿來我瞧瞧。」
「誒。」葉鳴應了一聲,連忙將箱子端過去,規規矩矩打開。
見箱子裡的東西一個不少,擺放整齊,方許輕輕扯出一抹笑,低聲道,「我就知道它會回來。」
葉鳴站在一旁,小聲道,「夫人,裡頭可少東西?」
方許搖搖頭,隨手抓起一把指肚大小的金珠,遞到葉鳴手上。
葉鳴受寵若驚,不知所措的盯著方許,喃喃道,「夫人,這……」
「拿下去分了吧,算是賞大家的。」方許眉眼含笑,聲音極輕,「你們這些時日跟在我身邊擔驚受怕,也苦著了,總不能讓你們一點好也撈不到。」
葉鳴捧著那堆金珠,瞠目結舌,半晌才緩過神來,「這樣的擔驚受怕,小的只恨不能多來幾次……」
「貧嘴。」方許嗔怪似的瞪他一眼,低聲道,「快下去吧,蘇子今日嚇壞了,去陪陪她。」
葉鳴臉上掛起笑,連忙應下,「是!」
「對了,」方許叫住他,神色淡淡,開口叮囑道,「賊人已死的消息不必傳出去,懸賞和通緝令也用不著撤,就放在明面上,讓人們慢慢淡忘就好了。」
葉鳴瞬間瞭然,沉聲應下,「小的明白,只是沈大人派聞墨過來打聽過夫人有沒有受傷,他那邊……咱們用不用知會一聲?」
方許眸光閃了閃,緩緩吐了句,「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