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慘也是自找的
天色尚早，方許梳妝完畢，早早坐上了馬車。
今天她的任務繁重，要陪同方瀾去宗祠里挑選繼子，自然馬虎不得。
白及打了個哈欠，精神差點分裂，「夫人，雞都還沒醒，咱們何必起這麼早？」
蘇子給她後腦勺來了一巴掌，皺起眉頭，「沒規矩的，夫人做事自然有夫人的規矩。」
白及吃痛，不敢再言語。
方許也沒比白及好到哪裡去，困的淚眼婆娑，「還不是孫太妃！慣會折騰人，非得跟著去看那些宗室子，晚起一會兒都不成！」
「夫人，說讓人壞話時要小點聲。」蘇子豎起食指抵在嘴邊，悄悄掀起車簾，朝著外頭探了探，見周圍無人，才一臉心疼道，「這幾天折騰壞了，奴婢瞧著到戰王府還有些時辰，夫人快先睡會兒。」
方許點點頭，毫不猶豫的採取了蘇子的意見，靠在車壁上閉眼小憩。
臨近戰王府，方許強打起精神，剛下馬車，就瞧見了站在府外的方瀾。
「姐姐？」方許愣了一瞬，皺眉問道，「怎麼沒在府里等著？」
方瀾沒說話，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方許心中猜出了個大概，眼神瞥向方瀾身後的小圓臉，見她果然一臉憤慨，瞬間瞭然，小聲問道，「老太妃又欺負你了，是不是？」
方瀾搖搖頭，一臉平和，「莫要說了，待會怕是要出來了。」
方許閉了閉眼，強壓下心中的火氣。
「這不是永誠候家的嗎？」
身後傳來動靜，孫太妃面帶紗巾，遮住了臉上可怖的疤痕，身後依舊跟了許多人，擺足了陣仗。
孫太妃緩步走到跟前，面紗在前，看不清她的神色，「起的倒是挺早。」
這話里的明嘲暗諷方許又怎會聽不懂？
巧了，她方許最不擅長的就是吃悶虧。
「老太妃一把年紀了，都起得來，臣婦又怎會拖後腿？」方許微笑著，眼底卻是一絲笑意也無。
「你！」孫太妃指著自己，皺眉問道，「你罵我老？」
「怎麼會是罵您呢？臣婦這是在誇你啊！」方許笑著看她，一雙黑眸明亮清澈，「夸您老當益壯，寶刀不老……」
「放肆！」孫太妃指著方許，氣的紅了眼，頭上的珠搖亂晃，「你真是目無尊長！豈有此理！」
「老太妃別生氣。」方許語氣平和，神態無波，「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若是耽擱了姐姐選子，豈不是老太妃的過錯？」
孫太妃被她氣的險些翻了白眼，被一群人簇擁著上了馬車。
「你呀你！」方瀾戳了戳方許額頭，語氣嬌嗔，面上卻是化不開的笑意，「這麼大了，性子還是這般暴躁。」
「我說過，不會讓姐姐受委屈。」方許唇角一揚，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方瀾心中暖洋洋的，攬著方許上了戰王府備下的馬車。
三輛馬車並列，勻速朝著宗祠駛去。
宗祠門開，幾個灑掃僕人在裡面走動著，馬車停穩，一個婆子應了上來。
婆子體型偏胖，一笑起來眼睛沒了大半，「見過幾位貴人，下人們正打掃著呢，宗室子都接來了，安排在了偏房等候。」
「到了宗祠，見了列祖列宗，我總歸是要去拜一拜的。」方瀾與妹妹並肩坐著，小聲道，「你就在附近走走，待我拜完，便來尋你。」
「好，姐姐忙自己的。」方許笑著應下，舉止端莊，「我就在原地不動。」
別人家的宗祠，她可沒閒心溜達。
方氏姐妹下了馬車，孫太妃見到二人，冷哼一聲朝前走去。
方瀾也不惱，遞給了妹妹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隨即跟了上去。
身側一下沒了人，方許百無聊賴的環顧四周，神色懨懨。
「這就是皇室宗祠麼？」白及壓低了聲音，卻還是能聽出她的興奮。
「不是。」蘇子站在她身側，跟她小聲咬著耳朵，「孫太妃還是妃嬪時期，並不受寵，沒資格進入皇室宗祠，這是孫太妃母家的宗祠。」
白及瞪大了眼睛，再也沒了方才那股雀躍勁兒，小聲道，「那孫太妃豈不是想……」
方許眼神一暗，側頭斥道，「住口，就此打住！」
白及話一頓，悻悻閉上了嘴。
方許摩挲著下巴，盯著一處發呆，眸色晦暗不明。
孫太妃打得什麼算盤，她自然是一清二楚。
想用沾親血脈鞏固她的地位，做她的春秋白日夢！
「掃把星，滾一邊去！」
「一大早的就看到他，真是掃興。」
「今日王妃擇子，難不成這煞星也要湊個熱鬧？」
一側的偏房內響起孩童的嬉笑，甚至還有打碎東西的聲音傳出來。
方許挑了挑眉頭，像是發現了什麼樂子，輕聲道，「走，我們去瞧瞧。」
偏房沒關窗戶，主僕三人輕手輕腳的走到窗前，靜悄悄的朝內里望去。
屋內站著七八個少年，正圍在一起，一邊嬉笑一邊朝著地上拳打腳踢。
方許皺起眉頭，定睛望去，才發現地上蜷縮著的赫然是一個男童。
男童身上穿著不合身的灰色衣衫，裸露在外的小腿上遍布青紫，縱使被人圍毆，也一聲不吭，只是抬臂護住了自己的頭，以防被打傻。
瞧上去像是被打習慣了的，甚是可憐。
混亂之中，方許看不清男童的模樣，卻也沒興趣看，垂下眼皮，目光落在有些灰塵的窗框上，眯了眯眼睛。
「夫人。」白及扯了扯方許的衣角，一臉憤慨，小聲道，「需不需要奴婢……」
白及沒說完話，卻是靜悄悄捏了個拳頭在方許面前比劃。
方許搖搖頭，退後兩步，低聲道，「走吧。」
兩個丫鬟怔住，很明顯在她們心裡，自家夫人絕不是見死不救的主兒。
「夫人。」蘇子快走兩步，跟上方許，「咱們不救救那孩子嗎？」
「救什麼？」方許睨了她一眼，
兩個丫鬟愣了愣，皆是長大了嘴巴。
「可是夫人……」白及像是於心不忍，小聲說了句，「這也太慘了。」
方許冷哼一聲，神色如常，「慘，也是他自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