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報應來了

  望著元馳,皇帝突然愣住,意識飄回到十七年前。

  年輕時,他是宮中最不受寵的八皇子,父皇漠視他,母妃獨寵十三弟,就連院裡的宮人都可以隨便欺負他。

  他不理解,明明都是他們的孩子,為何不能一碗水端平?

  既然想不明白,他也不再去費心了,乾脆破罐子破摔。

  沒人在意他,那就都別想好過!

  他開始變得圓滑,學會了阿諛奉承,懂得了積攢人脈,慢慢的,他不再是個小透明。

  父皇重用他,他感恩戴德,背地裡卻在父皇常用的薰香上動了手腳。

  十三弟喜愛他,時常粘著他,卻被他溺死在池中,嫁禍於旁人。

  母妃開始疑心他,四處調查十三弟的下落,終於查到些眉目,卻被他下藥毒啞。

  皇帝目光呆滯,目光直直落在元馳身上,頭痛得厲害。

  十七年前,他親手送走了父皇。

  父皇臨終前,一雙眸子充了血,靜靜望著自己。

  「元峰,朕這群兒子裡,無論是心智還是性子,你都是最像朕的,且往後瞧,你的死法不會比朕好上半分。」

  他不服氣,在父皇咽下最後一口氣前,淡淡回了句,「兒臣若為父親,一定比您做得好。👊♘ ➅➈𝐒ĦỮ𝐱.匚𝕆爪 🐝🎄」

  父皇死不瞑目,而那日,恰巧也是這樣一個陰雨天。

  如今,他的報應來了。

  皇帝不自覺的後退兩步,指尖顫抖的厲害,低聲喃喃道,「你這個逆子……」

  元馳輕笑,身上早已濕透,衣角有水滴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血水,「父皇眼下還有力氣罵,那便多罵幾句吧。」

  皇帝望著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嗤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涼意,「逆子,以為你能殺掉朕?」

  元馳勾起唇角,笑容陰羈,沉聲道,「兒臣既然敢如此光明正大闖進來,父皇不妨猜猜,兒臣究竟有幾成把握?」

  話音落地,元馳側過臉,低聲道,「來人,將皇上綁起來。」

  外頭有人拿著繩索跑進來,皇帝順勢望向來人,身子狠狠一震。

  「張……張德?」

  張德不再佝僂著後背,常在手中的拂塵也不知所蹤,在皇帝驚詫的目光中,慢慢走到元馳身側,笑眯眯應道,「皇上,正是奴才。」

  張德身後還跟著兩個健碩男人,手中拎著繩索,隨時待命。

  皇帝咬牙,拔出腰側的長劍,直指張德,「你可是朕身邊的老人,朕捫心自問待你不薄,這逆子究竟許諾了你什麼?」

  「奴才別無所求,只是想要個安穩的生活罷了。()」張德笑意加深,尖著嗓子問道,「奴才為皇上做了那麼多黑心事,皇上身邊人換了一茬又一茬,若再不做點什麼,保不准下一個死的就是奴才了。」

  皇帝疾首蹙額,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朕從未想動過你。」

  「皇上的話,奴才能信幾分?」張德覺得好笑,開口反問道,「皇上與宋將軍稱兄道弟,他忠心耿耿守了您十幾年,最後連一具全屍都換不來。」

  「就連親生兒子,皇上都能狠心追殺,更何況奴才一個太監呢?」

  張德笑容深了幾分,眼神也變得凌厲,「上至雙親,下至兒女,皇上算計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奴才拿什麼信您?」

  皇帝一臉挫敗,苦笑兩聲,自嘲道,「到頭來,朕身邊竟是一個人都留不下。」

  「莫要再廢話了。」元馳冷下臉,低聲道,「先把人綁起來,再做定奪。」

  「是!」

  兩人應下,拿著繩索,一左一右朝著皇帝挪去。

  「誰輸誰贏,還未定呢!」皇帝冷喝一聲,見二人向自己撲來,揮動手中長劍,逼得他們不敢再向前。

  局面僵持不下,元馳眉頭越蹙越緊,剛想開口,卻聽到門外傳來了陣陣馬蹄聲。

  「眾將士,隨我衝鋒,保護皇上,誰能活捉叛軍,我重重有賞!」

  「元諶?」聽到耳熟的聲音,元馳猛然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張德,眼裡閃過一絲殺氣,「你不是說都辦妥了嗎?」

  張德嚇白了臉,不敢抬頭看他,小聲應道,「大皇子,奴才確實留了暗哨……四皇子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闖進宮裡的,奴才也不知……」

  元馳怒不可遏,一腳踹向他的腹部,「廢物!」

  見此情形,皇帝懸著的心瞬間落了下來,仰天大笑,心中充斥著劫後餘生的喜悅,「逆子,老四來了,朕且看你還有什麼法子能逃出生天!」

  元馳聞言,嗤笑一聲,眼神陰暗,淡淡回問道,「父皇就這麼自信四弟能敵得過兒臣?」

  殿外傳來打鬥聲,皇帝臉上再也不見驚慌,揚聲笑道,「你妄圖弒父,為子不孝,為臣不忠,老天都容不得你!」

  「既如此,兒臣便不孝到底!」

  話落,元馳臉色猛地一變,提劍朝著皇帝攻去。

  皇帝也不甘示弱,同他過了好幾招,望著元馳的長劍,不免覺得可笑,「你是朕的第一個兒子,你的劍法都是朕教你的。」

  元馳輕笑一聲,手中的長劍越來越快,「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死在兒臣的劍下,父皇怕是無法瞑目了。」

  皇帝心感吃力,嘴上卻絲毫不見窘迫,「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二人纏鬥在一起,元馳年輕力壯,更占上風,劍刃好幾次從皇帝脖頸前划過。

  皇帝的視線落在劍上,無法顧及其他,讓元馳抓住了空子,窩心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手中的劍順勢飛出,皇帝心下一驚,剛要起身,卻見元馳的劍尖已經抵在了自己喉嚨前。

  望著父皇一瞬間慘白的臉,元馳不免笑出了聲,淡淡落了句,「父皇,您輸了。」

  皇帝不住的向後退去,心跳如擂,一國之君竟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

  這一瞬間,他才恍然明白,太上皇臨終前的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生在帝王家,弒親是最尋常不過的事。

  皇帝心頭酸澀得厲害,動了動嘴唇,低聲勸道,「元馳,你這是大逆不道,即便登上了朕的位子,也不會落個好結局。」

  元馳嗤笑一聲,將手中的劍高高舉起,眼底滿是殺意,「兒臣能不能有個好結局,就不必父皇勞心了。」

  話音才剛落地,一支鐵箭破空而出,帶著不小的力道,將元馳的劍擊偏了幾分。

  原本應當插進皇帝脖子的劍歪了些,狠狠刺進他的肩頭。

  「兒臣救駕來遲,父皇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