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萬事靠自己
「妹妹府上向來規矩繁多,今日此舉,不過是……」
「不過是替你出頭。」孫太妃勾起一側嘴角,打斷方瀾的話。
孫太妃冷著一張臉,揚聲罵道,「你還知道自己的身子不爭氣?先前我只當你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誰承想你竟連腦子都沒有,老身尚在,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把管家權給了旁人!」
「母妃……」方瀾身子一震,一想到這話被院中的下人聽了去,臉色又白了幾分。
「母妃,這話重了!」戰王皺緊了眉頭,上前幾步扶住方瀾,半分眼神都沒給孫太妃。
孫太妃似乎是習慣了戰王如此,嘴角一咧,捏著條帕子就開始哭訴,「訴兒,當娘的只不過是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孫兒罷了,為何連這點要求都不肯滿足我?」
「早知是這個結果,當年瑤清宮大火,母妃就不應該捨身救你,與你一起去了才好!」孫太妃連連哽咽,靠在一側的婆子身上,「可憐母妃這張臉,火燒留疤,失了恩寵,唯有一子,卻無所出!」
方瀾感覺到扶在她腰間的手失了力道,頓感悲涼。
「母妃……」戰王臉上浮現出不忍,低聲喚道。
「太妃這一生實在是過的酸楚!」
戰王話還沒收完,一側便響起方許的聲音。
霎時間,滿院子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就連方瀾也暗戳戳朝她使眼色,示意她少說幾句。
方許不管眼睛眨到快抽筋的方瀾,自顧自演道,「太妃此言,倒叫臣婦想起了與姐姐的幼時時光。」
孫太妃一臉警惕,防備似的盯著方許,不知道她又要整什麼么蛾子。
方許有樣學樣,也掏出了一方帕子,裝模作樣的拭了拭眼角,「還記得那年寒冬,我貪玩成性,偷跑至河邊,一不小心跌進了漁民挖的冰洞中。」
「我不識水性,多虧了姐姐救我。」方許吸了吸鼻子,滿眼心疼的看著方瀾,一字一頓道,「謝謝姐姐,若是沒有你,便沒有我的今天。」
「倘若不是我,姐姐又怎會寒氣入體,傷了身子?」方許捂住心口,哀聲哀泣,「說起姐姐的身子,我恨不能以死謝罪!」
在場眾人皆是一臉懵的看著方瀾,眼底滿是驚奇。
誰能想到平日裡養尊處優的戰王妃竟是捨命救妹的女英雄!
原來王妃懷不了孩子,是因為早年傷了身子!
莫說他們沒想到,就是戰王妃本人都想不到。
方瀾瞪圓了眼睛,心頭的酸楚蕩然無存,只剩詫異,腦海中浮現起自己與小許的點點滴滴。
什麼冰洞?什麼捨身救妹?什麼寒氣入體?
她怎麼不知道!
方許臉上布滿了淚痕,帕子也被浸濕,朝著台階上的戰王行了一禮,哭訴道,「王爺,臣婦對不起您,若不是我…您與姐姐一定兒女繞膝了……」
戰王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原本對妻子竟然識水性的懷疑也在方許一顆顆豆大的淚珠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戰王:妹妹哭得這麼情真意切,總不能是編的瞎話吧?
「無事,你也是失足落水,瀾兒又素來心善。」戰王重新攬住方瀾的腰,聲音低沉,「我看中的,便也是瀾兒這副真性情。」
方瀾順著杆子往上爬,靦腆一笑,輕聲道,「王爺說的沒錯,小許也是幼時貪玩,只是犯了每個孩子都會犯的錯罷了。」
方瀾接的巧妙,方許簡直要為她豎個大拇指。
經此一遭,院中眾人的心思都在感天動地的姐妹情上,沒人再顧及孫太妃。
「你……」孫太妃氣的身子發抖,咬牙說道,「既然生不出孩子,那就為我兒納……」
「王爺!」方許擦乾淨眼淚,一副鐵了心要為夫妻二人做點什麼的模樣,「還請您給我一個報答姐姐的機會,幼時犯下的錯,妹妹一定竭盡全力去彌補!」
「姐姐昨日曾說過,宗室子中有幾個不錯的娃娃,想要擇一個養在膝下。」方許眼神清冽,純淨如泉,「煩請王爺准許,讓臣婦隨姐姐一同去看看,也好為姐姐把把關,臣婦膝下有三個孩子,孩童是否良善,臣婦心中最是有數。」
方許幾句話,徹底扭轉了局面。
戰王垂眸思索,過了片刻,才輕輕點頭道,「也好,有妹妹在,想必瀾兒也放心些。」
「多謝王爺體恤。」方瀾眸中浮現起星星點點的笑意,明媚動人。
戰王抬起手點了點方瀾鼻尖,笑道,「外頭有風,你身子欠佳,又有寒症,還是快些回屋裡吧。」
「是。」方瀾應下,轉身之際朝著方許眨了眨眼睛。
方許面不改色,繼續立在院中。
「母妃,今日鬧也鬧了,差不多就回遠吧。」戰王難掩倦色,揮手道,「送太妃回去。」
那些婆子不敢怠慢王爺,擁著孫太妃往院外走,臨到院門口,孫太妃扭過頭,惡狠狠的瞪了方許一眼。
方許像是沒看見般,雙眸漫開笑意,揚聲道,「太妃慢走。」
孫太妃腳下一頓,隨即加快了腳步。
瞧她那背影,頗有種惱羞成怒落荒而逃的感覺。
「叫妹妹看了笑話。」戰王揚唇,眼神落在方許身上,顯得意味深長,「瀾兒既然把府令給了你,自然是信任你,既然如此,你大可放手去做,萬事有我給你們頂著。」
方許面色動容,點頭應下,心中卻對戰王的話隻字不信,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他若是真能製得了孫太妃,就不會讓姐姐被羞辱至今。
戰場上殺伐果斷的王爺,內里也是個靠不住的。
萬事,還是要靠自己。
天色沉下,家丁在前帶路,主僕三人緩步走在花徑小路上,皆是一言不發。
臨到王府大門,方許腳步一頓,下意識回頭望去。
視線觸及到盤旋在屋頂的一龍一鳳,方許目光變得幽深。
這王府的里子,還真是腌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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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園
柳梵音神色平淡,雙手迭在膝上,一身藕粉色衣衫倒顯嬌俏。
「世子來我此處,當真是稀客。」柳梵音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的青磚地,輕撫手指,「不知世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謝常青察覺到她語氣中的冷淡,心口郁堵的緊,開口問道,「你……昨日見了那幾個鋪面掌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