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歆自顧自拿起竹筷,夾了口羊皮花絲放進嘴裡,細想了想,又對著一旁的碧落叮囑道,「你去外頭找長帆,讓他煮碗醒酒湯來。」
碧落目光停留在宋徽歆捏著的竹筷上,欲哭無淚,小聲回道,「二少夫人…您少吃些……」
宋徽歆蹙眉,一臉不解,「為何?」
碧落微垂著頭,神色尷尬,「奴婢怕您…積食……」
「你今日為何總是莫名其妙的?」宋徽歆睨著她,低聲道,「還不快去!」
「奴婢這就去!」碧落悻悻看了眼謝黎,抱起桌上的紅盒,趕緊溜了。
姑爺,您自求多福吧!
見房門關上,宋徽歆重新拿起竹筷,往嘴裡塞著菜。
謝黎坐在她身旁,托著下頜,視線落在她身上,眉眼含笑。
宋徽歆吃的雖快,卻不失儀態,小嘴泛著油光,莫名有些可愛。
可吃著吃著,謝黎就發現了不對。
宋徽歆面色潮紅,艱難咽下嘴裡的飯菜,額頭上冒出細汗,身子也微微發顫。
「徽歆?」謝黎察覺到事情不簡單,眉頭一蹙,大掌覆上她的小臉,驚道,「你的臉為何這般燙?」
謝黎的手微涼,驅散了些熱意,宋徽歆動了動小臉,埋進他手心裡。
謝黎面色慌亂,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肩膀,沉聲道,「徽歆……我這就命人去找醫師!」
才剛起身,衣角就被人拽住。
謝黎一頓,垂眸朝她看去。
宋徽歆傾斜著身子,眼神朦朧,衣領不知何時被她弄亂,雪白的鎖骨映入眼帘,平添幾分媚色。
「謝黎……」
女子眼含春水清波流盼,媚意蕩漾。
饒是謝黎再遲鈍,眼下也懂了,眼底閃過一絲慌張,再難維持清冷之色,「徽歆……你且等等,我這就去找醫師……」
話落,謝黎鬆開她的小手,折身走到門口,指尖落在門框上,用力一拉。
屋門只打開了一條縫,縫隙之外,是空無一人的靜園。
謝黎視線下滑,落在了門前的銅鎖上。
額頭青筋直跳,謝黎難壓心中火氣,揚聲吼道,「長帆!」
院中傳來迴響,若無一人回應他。
身後,宋徽歆再次纏過來,雙臂摟住他的腰身,踮起腳湊到他面前。
宋徽歆呼吸沉沉,直接咬在他的薄唇上,力道極重,動作野蠻。
謝黎吃痛,眉頭緊鎖,卻不曾伸手推開她。
「謝黎……」宋徽歆身子後移,小嘴嘟囔著,「你身子好涼……」
說罷,抬起手用力扯著自己的領口,「為什麼我這麼熱?」
謝黎瞧見那抹春色,急忙移開了視線,臉色比起宋徽歆也算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別動了,心靜自然涼。」
宋徽歆鬆開手,不滿的嘟起嘴,踮腳又要親他。
謝黎也不躲,任由她胡鬧,面露無奈,小聲道,「若你明日清醒,怕是要揮刀砍死我。」
宋徽歆聽清了這句話,水靈靈的大眼睛眨了又眨,柔聲道,「你是我的夫君,我怎會對你動刀子?」
謝黎長嘆一聲,沉聲道,「我還是去找醫……」
「你怎麼囉里八嗦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面的姑娘堵住了嘴。
龍鳳花燭的紅光映在屋內,投下模糊的光暈,紅紗帳下,有兩個身影交纏,紫檀木大床響了一夜。
園外,長帆顫抖著身子,喃喃道,「完了…我完了……明日一早,公子定是要砍了我的!」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碧落早就心如死灰,緩緩將銅鎖鑰匙收進衣袖裡,「有的人活著,但她已經死了。」
長帆雙手合十,對著月亮拜了又拜,「求嫦娥仙子保佑,保我還能見到後天的太陽!」
靜園之外,沉寂無聲,靜園之內,纏綿沉醉。
翌日
宋徽歆動了動身子,身上傳來的痛感讓她十分不適,當即睜開了眼睛。
屋內沒拉帘子,有些昏暗,可雖如此,宋徽歆依舊瞧見了一地狼藉。
床幔上的紅紗不知為何被扯了下來,丟在了地上,酒壺也散落在毯子上,浸濕了地毯,整個屋子都瀰漫著酒氣。
宋徽歆愣住,零零散散的記憶湧上腦海,讓她僵直了身子。
忽然想起了什麼,她猛地轉過腦袋,視線落在一旁的謝黎身上。
謝黎還沒醒,光著上身遍布青紫和抓痕,反觀自己,一處印記都沒有。
她怕是知道那酒壺是怎麼倒的了。
昨日夜裡,她纏著謝黎,非要用他的鎖骨盛酒,他推脫不得,只能允了……
宋徽歆面上緋紅一片,將腦袋蒙在錦被裡,試圖悶死自己。
下一瞬,一隻大手將她頭上的被子抽走。
宋徽歆一頓,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瞧見了謝黎清俊的容顏。
謝黎支起上半身,睡眼惺忪,聲音還有些沙啞,「怎麼醒這麼早?」
居然像個沒事人……
宋徽歆一時覺得有些委屈,小聲道,「該給母親請安的。」
「不急,母親起的更晚,怕你不知情,早就免了我們的安。」謝黎扶了扶額角,低聲道,「昨夜……蠻累的,你多休息休息。」
二人離得近,宋徽歆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酒香。
宋徽歆臉蛋一紅,嘴硬道,「我打小就不知道什麼叫累!」
此話一出,二人同時愣住。
謝黎面色有些猶豫,沉聲道,「是我……哪裡做的不好?」
「你休要胡言亂語!」宋徽歆氣紅了臉,小腳在被子裡蹬了他一下,「這都什麼時辰了,你怎得還不去上朝?」
謝黎勾了勾唇角,低聲道,「皇上知我新婚,我手頭也沒什麼事,便特許了休沐三天,在家中陪你。」
宋徽歆輕哼一聲,小聲道,「誰用得著你陪?」
謝黎緩緩坐起身,錦被從他身上滑落,「我從東城給你買了許多兵器,今日送上門來,擺在院子裡。」
宋徽歆用被子裹緊自己,只露出一小節小臂,輕聲道,「算你有良心。」
謝黎有些忍俊不禁,目光落在錦被上,低聲道,「你現下有沒有力氣,可需我替你更衣?」
宋徽歆聞言,瞪大了眼睛,抬腳欲踹他,卻被他靈活躲過。
謝黎笑著披上外袍,沉聲道,「房門被鎖了,我去喊碧落來,給你溫水。」
宋徽歆又羞又惱,望著他的背影,嘴角卻是止不住的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