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手腕有輕微的骨裂,受力部分已經用石膏固定,四周左右可以拆掉石膏,不會對以後生活造成影響……」
醫生說完病情後微微咽了咽口水,他生怕哪句話說不對,顯得自己不專業。曾經和院長去簡氏談設備費用的時候,他有幸見過簡總一面,眼前這人就是!
簡氏集團的大boss,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萬萬怠慢不得。
他不會溜須拍馬,這時候跟簡總獻殷勤,對方大概也會覺得火大,小孩子還生著病呢。
自己只要表現出十足的專業性就好。
簡詹言不知道醫生內心這麼多戲,他聽到蘇楊沒大礙,心裡鬆了口氣,孩子沒事就好。
此時蘇淺也到了醫院,她向護士詢問有沒有一名手腕受傷的小男孩送來醫院,仁心醫院很大,夜診足足開了兩層樓。
雖是晚上,也有不少人過來求醫,護士剛接完急診,對蘇淺口中的小男孩沒什麼印象。
見問不出,蘇淺拿起手機再次撥給簡詹言,在來時路上,蘇淺就給簡詹言打了電話,但一直顯示無人接聽,估計是忙著蘇楊顧不上手機,這也讓蘇淺內心更加焦急。
好在這一通對方接了,一看蘇淺的手機號,簡詹言便知道對方應當是到了,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蘇楊沒事,輕微骨裂,恢復好對以後不會有任何影響。」
蘇淺懸著的心放下了,她問道:「我在醫院門口,你們在哪裡?」
「三層V3病房。」
聽到簡詹言說了位置,蘇淺直接掛斷了電話,那頭簡詹言聽到嘟嘟的聲音,絲毫不意外,當初給蘇淺打的第一通電話掛得比這還利落。
蘇淺轉身問身旁的護士v3病房從哪裡能過去,聽到蘇淺說的病房號,護士表情一怔,然後連忙說道:「女士,您跟我這邊來。」
醫院內大家都知道,三層VIP病房是每次過來院長都要親自接待的人物。
不管是護士還是醫生,走在三層都會格外輕手輕腳,據小道消息說,他們醫院科研項目或是設備換新等等,都是三層大人物批的。
不管是哪個大人物,反正住在這裡的都了不得。
跟著護士的熱心引導,蘇淺來到了三層病房區,然後她看到了簡詹言。
三層病房區裝修得格外精緻,比私人別墅也不差什麼了,看起來絲毫不像醫院的病房。
蘇淺大步走到簡詹言剛出來的房間,看都沒看他直接走了進去。
蘇楊躺在病床上,手腕處打著石膏綁了一圈的繃帶,臉頰有兩處擦傷泛著紅,睡著的小包子眉頭緊皺小臉慘白,長長的睫毛下還掛著淚珠。
蘇淺拿起桌上的紗布,小心地給蘇楊的眼淚擦掉,然後走出病房對倚在門口的簡詹言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出去談。
出病房前,蘇淺拜託三層前台的護士幫忙照看一下孩子,隨即和簡詹言二人來到了消防通道的樓梯間。
「蘇楊為什麼會摔倒。」
蘇淺雙手抱臂,眼底滿是凌厲。
男主遵循的是所謂育兒專家的教導方式,且還說過是國際育兒專家,那麼對方的方式必然很溫和。
這也是蘇淺知道小包子會氣著男主,也放心讓對方教育的原因,結果轉頭她接到電話說孩子出事了!
小包子在她這邊那麼皮實,從來就沒見過他如此虛弱的樣子,蘇淺甚至在想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錯的,男主能夠照顧好孩子嗎?
「蘇楊下樓腳踩空了。」
簡詹言靠在牆邊沒什麼表情的解釋著,能聽出他的聲音有些發啞。
從蘇楊受傷後簡詹言也一直緊繃著。
「周小姐那件事情,最後簡先生如何對待蘇楊了?」蘇淺蹙眉問著。
簡詹言看向蘇淺,眼神中帶有一絲審視,蘇楊會突然衝出來打人,有沒有她的教唆?
蘇楊有了電話手錶,母子之間聯繫會更加的輕易,會不會是蘇楊打電話跟他媽媽說了周小姐過來,那些行為是不是蘇淺攛掇的?
不然蘇淺怎麼會知道這些?
至於原因……
現在她出現在自己面前,能因此用興師問罪的語氣,這就夠了。
「我罰他五天不許玩iPad。」
聽到簡詹言這麼說,蘇淺噎住了。
按照蘇楊的秉性,這點根本不叫事,蘇淺想大概是蘇楊自己走神不注意摔倒的,這也怪不到男主。
蘇淺斂了脾氣,打算待會再問問蘇楊看看是怎麼回事。
既然不是男主苛待小包子,蘇淺便沒什麼火要發,她拉開樓梯的門剛要出去,卻被簡詹言一下按了回去。
門哐當地一聲,讓蘇淺縮回了手。
「你到底要耍什麼把戲?」
簡詹言眼神如寒風般凜冽,他說出的話語聽在人耳里都是涼颼颼的。
「蘇小姐,你要知道,我對你出手比捏死一隻螞蟻都簡單。」
聽到男主威脅的話語,蘇淺覺得莫名其妙,蘇楊在他身邊受傷,自己問詢兩句,這人怎麼就突然爆發了似的?
「簡先生這是在威脅我?我做了什麼讓簡先生覺得是在耍把戲?」蘇淺轉過身正面對著簡詹言,眼底慍怒毫不掩飾。
當她會和周薔一樣哭哭啼啼嗎?重生一回,蘇淺已經很收斂自己的脾氣了,否則就沖簡詹言這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她扣黑鍋。
論以前她早就給他顏色看了。
蘇淺這般強橫的反應的確出乎簡詹言的預料,他以為對方會……
會如何?簡詹言也說不出,但不會是眼前這樣。
「蘇小姐和蘇楊通過電話教唆蘇楊做事,他、」
簡詹言話說一半被蘇淺打斷了,她抬手拍了下樓梯口的門,砰的一聲在樓梯間內迴響。
「閉嘴。」
蘇淺覺得自己再聽對方胡言,血壓會飆升,接下來的話不用聽都知道男主還是把她當成了費盡心機攀附簡家的小人。
「你簡家是香餑餑誰見了都得啃一口是嗎?」
「你家是有皇位要繼承?我入了你簡家能當母儀天下的皇后怎麼著?」
「我圖你錢圖你勢何必等到現在,真有這想法,我挾天子以令諸侯,手把蘇楊威脅你這樣不好嗎?」
蘇淺的嘴巴如同上了炮彈,說的話砰砰砰都打在了簡詹言的身上。
「蘇小姐你、」
簡詹言話說一半又被打斷了,這時護士跑過來說小朋友醒過來哭著要找媽媽。
蘇淺聽了這話哪裡還顧得及簡詹言,當然,她出了樓梯間時也沒忘回頭瞪對方一眼。
被劈頭蓋臉一頓訓斥的簡詹言憤然錘了下牆。
牙尖嘴利!
堂堂簡總何曾這般被人落下臉面過,偏偏他還無可奈何,就是讓蘇淺說對了,她挾天子以令諸侯。
只要簡詹言還在乎蘇楊,他就不能對蘇淺太過分。
隨後,簡詹言也走出了樓梯間。
病房內,坐起身的蘇楊抬起沒壞的右手伸著要蘇淺抱。
「嗚嗚嗚嗚,媽媽,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蘇楊盡情發泄著自己的害怕。
「沒事,媽媽來了,醫生說了很快就會好,一點事都沒有。」蘇淺一下下拍著蘇楊的後背安撫著他。
母子倆相偎在一起,房間內滿是溫情。
簡詹言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視線落在蘇楊緊緊抓著蘇淺衣角的手上,他神色晦暗。
待蘇楊情緒穩定下來後,蘇淺問他是怎麼受傷的,蘇楊說自己餓了下樓找吃的,然後不小心踩空了。
這和簡詹言說的一樣,看蘇楊沒提別的,蘇淺便知道,簡詹言沒有因為女主的事情給蘇楊委屈受。
受傷的蘇楊格外黏人,扯著蘇淺的衣服不撒手,睡覺之前再三說著蘇淺不許走的話。
夜色已深,蘇楊也困了,在蘇淺的拍哄下他很快睡著了。
蘇淺小心起身將病房的燈關了,然後出了房間。
這個病房是個套間,蘇楊住在裡面的臥室,外頭還有客廳,蘇淺打算在客廳的大沙發對付一晚。
輕輕地關上房門,回過頭蘇淺發現簡詹言竟然坐在沙發上,她以為對方走了。
既然人在正好把事情現在說了。
「明兒蘇楊出院我帶他回我那裡待兩日。」蘇淺這句話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現在蘇淺也想開了,自己何必在乎男主女主那些,她被自己穿書這層觀念給桎梏住了。
男主如何,女主又如何,她做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了。
就像現在,自己明明沒有做什麼讓人誤會的事情,偏偏男主仍會認為她居心不良,便是她再避諱又有什麼用?
蘇淺的性格向來如此,從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去管別人怎麼看。
對男主,她已經諸多忍讓,今兒樓道里發生的事情讓蘇淺意識到,自己越是怕麻煩,麻煩越是找上門。
以後她也不躲了,就做自己想做的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男主女主皆是!
簡詹言:……
這女人是不是有些太喜怒無常了?他一句話都沒說,怎麼就好像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蘇小姐還要參加比賽,怕是照看不過來。」簡詹言這是委婉拒絕了。
蘇淺冷笑一聲道:「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照看不過來?」
「簡先生麻煩改改你那自以為是,總用自己的臆想來給他人定性的習慣。」蘇淺毫不客氣,話里充滿了刺。
她現在對男主相當不滿。
面對如此有攻擊性的蘇淺,簡詹言沉默了,他想蘇淺應該是看到蘇楊受傷的模樣,所以有些不理智。
——不要和情緒不穩定的人談事,這樣沒有半分效率。
簡詹言看了蘇淺一眼,沒有說什麼話起身離開了。
對方這樣子,反倒讓蘇淺懵了下,她都做好如果倆人吵架,自己就扯著男主出了病房準備了。
不能打擾小包子休息!
現在男主走了是什麼意思?
在男主女主方面,蘇淺決定走一步看一步,總的來說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打了個哈欠躺在沙發上,隨後便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一早,蘇淺起床後便到蘇楊的床邊坐著看報紙,她想讓小包子醒來就看到自己,給他十足的安全感。
「媽媽,早上好。」
醒來的蘇楊咧嘴笑著打招呼,臉上不再帶有昨日的恐懼。
「兒子早上好,媽媽給你辦理好了手續,你醒了咱們就可以走了,在媽媽那住兩天,等到周六媽媽去比賽,你再回爸爸那裡,好不好?」
聽到蘇淺的話,蘇楊笑得極為開心,他更喜歡和媽媽待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蘇楊主動問起了蘇淺之前說對也不對是怎麼回事。
蘇淺對蘇楊說孩子維護父母是對的,但不能胡亂打人,事情解決的辦法有很多,如果說他昨日將周薔打壞了,警察叔叔就會上門……
這些話蘇淺講的和簡詹言其實是一個意思,讓蘇楊不能衝動的去動手,做事情要弄清楚了情況,有時候動手了,有理可能也變成沒理了。
蘇淺儘量將這個道理說的淺顯易懂,讓蘇楊能聽明白。
看到小包子連連點頭的樣子,蘇淺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瞧著模樣乖巧的兒子,她忍不住對著蘇楊的小臉蛋親了一口。
蘇楊臉一下就紅了,自從上了幼兒園起,他作為小男孩子就不讓媽媽親了。
「媽媽,你不可以親我了,我是男子漢了。」
當時聽到蘇楊這麼說,原主立馬依著孩子的意願,蘇淺才不會,她道:「誰說變成男子漢就不能讓媽媽親了。」
話落,蘇淺又親了一下。
蘇楊很想板著臉生氣說不可以,但蘇淺說話的時候又撓了撓蘇楊的咯吱窩,母子倆鬧作一團。
蘇楊也忘了再說這事。
男子漢不能親親這些,是小包子胡亂理解來的,現在蘇淺打破也就打破了。
回到家的蘇楊看到自己屋子被改成了蘇淺的辦公間絲毫沒有生氣,反而期待地問:「媽媽,那咱們兩個人睡一個屋子嗎?」
「是啊。」蘇淺點頭,她發現蘇楊變得特別喜歡黏她,這回從樓梯滾下來,想必是真的嚇到了。
蘇楊已經把小男子那套理論拋在腦後了,他想和媽媽睡!
接著蘇淺給蘇楊看了她設計的衣服,說這是想著他設計的,從回家開始蘇楊紅撲撲的笑臉就沒停下過。
看著蘇楊圍著她設計的衣服打轉,蘇淺想,果然不管是男人還是男孩,哄著他們總是容易飄的。
最起碼現在小包子已經有點找不著北了。
母子倆在一起有多歡樂,另一旁被「拋棄」的簡詹言便有多不開心。
接了一通電話後,簡詹言身上的氣壓低到管家見了都找個理由躲開了。
暮色降臨,書房裡的簡詹言望著窗外神情凝重,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拿著車鑰匙獨自一人開著車離開了簡宅。
而他駛離的方向,正是去往蘇淺小區的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