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秦巧巧在午睡。
迷迷糊糊睡不踏實,她感覺小肚子那裡挺硌人的,她現在的睡姿不能為所欲為了。
懷上孩子,真是好奇妙的感覺。
她今日有些難以入睡,躺在床邊的貴妃榻上,盯著窗外隨風擺動的竹子,神遊天際。
桂花的香味很濃,她沒有那麼喜歡。
風很柔,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很悅耳。
嘩啦啦作響,腦子裡什麼也不想的時候,彷佛能與天地融為一體。
燕子就在不遠處靠著,秦巧巧讓她午睡,她不敢睡,撫著矮桌子打盹兒。
忽然,她聽到院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腳步聲越來越近。
這個時間,是誰來了?
她起身走到窗戶邊,下一刻便看到朱文景帶著一個身著黑紅相間騎馬裝的女子,走進了院子。
晚鶯?
她當即想到了這個人,聽白月說,晚鶯的眼睛很獨特,眼神很有殺傷力。
據說那雙眼睛中間,曾經還有一顆黑痣。
因為成了殺手不能有很明顯的特徵,那個黑痣早就被點掉了。
眉心中間的黑痣,帶著菩薩氣。
如今那顆痣沒了,美顏流轉間,邪魅又危險。
看著她的走姿,秦巧巧覺得,此人行事乾脆果決,不應該是那種,會在她身上用手段的人。
但這也僅僅是她的感覺,她不是專業看相的。
不過這依舊難以否認,秦巧巧對她的欣賞。
富貴迷人眼,前世她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但是現在的她,早就失去了當初的血性和奮不顧身。
她有了軟肋,擁有了很多珍貴的東西。
她不再是那個無牽無掛,顧影自憐的女殺手。
但晚鶯身上有她曾經的味道,與她眼神相對的瞬間,她仿佛回到了曾經那個孤單寂寞的殺手時代。
那時的她是麻木的,同時又是敏感的。
很快,他們跨進屋子,朱文景挑起帘子走了進來。
「你沒睡著嗎?」
燕子忽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王爺。」
「嗯,你先出去。」朱文景淡淡的揮手,「去外面午休,這會兒有本王在。」
「是。」燕子如蒙大赦,卻也擔心因為自己打盹兒被降罪。
就算王爺沒有罰她,她也忐忑不安。
秦巧巧坐了起來,「帶人來了,她就是晚鶯嗎?」
她溫聲道,「你想她跟我對峙?」
朱文景摸了摸她的頭髮,一手撫上她的肚子,「就是帶她來見見你,你別多想,其他的交給我。」
秦巧巧握住他的手,「放心,我們出去見見她。」
來到前堂,她看到晚鶯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半個身子懸空,隨時準備站起來。
看到她出來,晚鶯起身,彎腰拱手,「屬下晚鶯,見過王妃。」
「請坐吧。」秦巧巧感覺到了她身上強大的氣場,既危險又迷人。
這樣的女人,身上肯定很有傳奇色彩。
而且,她看著很年輕,絕對不超過三十歲,能一路過關斬將,成為江景眉的接班人,可見其實力之恐怖。
強者相互吸引,在晚鶯面前,秦巧巧感覺到了自己的弱小。
這樣的女人,讓同為女人的她為之著迷。
按理說,關心這樣神秘女子的情感狀況,有些俗了。
但此時此刻,秦巧巧就是想知道,她身邊有沒有為她奮不顧身的男子。
沒有也挺好,她這樣的人,配得上她的男人,世間少有。
晚鶯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眼,感受到王妃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安然不動。
「你能聞到她身上有香味嗎?」
秦巧巧搖頭,「聞不到。」
說著,她走到晚鶯跟前,「湊近了也聞不到。」
「嗯,」朱文景拉著秦巧巧坐下,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的目光都快黏在她身上了。」
秦巧巧笑了,「她很好看,我很欣賞。」
「你明擺著懷疑人家,就不怕人家本來還在搖擺不定,你這番試探,人家毫不猶豫的站在別人的那一邊嗎?」
他們沒注意到,這句話讓晚鶯微微僵硬。
朱文景不由看向晚鶯,「如果她真這麼想,說明本王終究留不住她,盡人事聽天命。」
「我之所以帶她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覺得她能勝任宗主之位嗎?」
秦巧巧的目光再次落在晚鶯身上,「你這樣說話,她不會生氣嗎?」
晚鶯微微一笑,「屬下為主子效力,天經地義,能被主子當面點評,是屬下的榮幸。」
「可是,我覺得你應該生氣,不然你就是在假裝,在隱瞞。」秦巧巧拍了拍朱文景,「你先去外面走走,讓我們倆單獨聊聊。」
朱文景有所猶豫。
「你都帶晚鶯姑娘來見我了,還信不過人家嗎?」秦巧巧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不能因為不擅長跟女人打交道,就對她格外苛刻。」
朱文景解釋,「我沒有。」
「但她若非比你身邊的男子都優秀,你怎麼會如此糾結,不信你問問晚鶯,她肯定覺得你不擅長跟女人打交道,處處提防她。」
晚鶯微微勾唇,眼神清明。
「好了,你先出去,我們倆單獨聊聊,讓春桃送兩壺茶來。」她現在不能喝濃茶,晚鶯姑娘肯定喝不慣她的果茶。
「嗯,我在外面。」朱文景起身走出房間。
「多謝王妃看中信任在下。」晚鶯微微一笑,「在下認識王爺十幾年了,還從未見過他對哪個女子溫柔成這樣,今日屬下長見識了。」
「其實他不是不擅長跟女子打交道,而是不擅長跟任何人打交道。林忘跟南雁對王爺忠心耿耿,但屬下看得出來,王爺對他們已經超乎了對屬下的信任,可惜王爺不承認。」
「所以,王爺註定做不了皇帝,他應當是知道這一點,從未想過坐上那個位置。」
「屬下曾經並不久留在京城,先宗主在京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王爺卻對他不冷不熱。」
「王妃不用擔心,屬下今日能被王爺帶著見您一面,代表王爺已經認定了我就是先宗主的接班人。」
秦巧巧好奇,「你為何覺得我是擔心。」
「王妃心地純良,但我從王妃身上感受到了同樣的氣息,你曾經也跟屬下一樣嗎?」
「有殺心,卻又有慈悲之心,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