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崇禮越來越冷峻的面容,姜巧巧的心愈加忐忑。
她以前很少跟人打交道,在張家莊子上也是說一不二,不開心就讓所有人不痛快。
但她忘了,眼前的人異常危險。
都說上位者的男性,不喜歡過於聰明,尤其是不喜歡不留情面的女人。
直白地戳穿他們的心思,會極大地惹惱他們。
姜巧巧在心中捶胸頓足,衝動了,莽撞了。
剛才不是挺曖昧的嗎,真是不應該啊。
而且,如果對方真的帶著系統,那她的處境極為不妙。
她這樣,無異於雞蛋碰石頭。
為了掩飾心情,她端起茶抿了一口,故作從容。
朱崇禮敲了敲桌面,「你當真對我如此不留情面,我跟朱文景是親兄弟,你就這般向著他?」
「就算我會除掉他,也不會是現在,你如此著急表態,跟我劃清界限的模樣,挺讓人失望的。」
姜巧巧抿了抿唇,「抱歉,我說話一向很直接,以後我會注意的。」
朱崇禮笑了,「此時此刻,我很矛盾,不知道該不該直接帶你走。」
姜巧巧愣了一下,「嗯?」
他兀自搖頭,「但那樣一來,你該恨我了,無趣。放心吧,我會放你走,只是,我想看看,朱文景為了你,到底能做到哪種程度?」
?
姜巧巧滿腹的疑問。
下一刻,忽然從屋頂上飛下來一個黑衣人,直直地落在石桌兩米外的地方。
他平穩地跪在地上,「稟主子,朱將軍的兵馬已經到了二十里外的路上。」
「有多少人?」
「約莫有五千精兵,兩刻鐘就會出現在街上。」
「退下吧。」朱崇禮輕輕地敲擊著桌面,勾唇一笑,「比我想像的動作迅速,看來我得離開了。」
說著,他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丟到姜巧巧的懷裡。
被他價值千金,質感極好的月白色長衫掃到,姜巧巧體會到了他的優越感。
他雙手背在身後的樣子,貴氣逼人。
「姜巧巧,我很欣賞你,還是那句話,若是你將來厭了朱文景,隨時歡迎你入京。」
說著,他步子頓了一下。
他微微側目,「如果你願意來,我會為你遣散整個後宮,那些女人,我都沒碰過。」
說完,他消失在院門口。
「……」姜巧巧滿腦袋問號,暗暗鬆了口氣,心想,就這?
乍然一聽,他的話挺令人感動的,好像他對她的感情有多真摯似的。
但仔細一想,這普天之下,真正能讓朱崇禮動心的古代女子,大概不會出現在後宮之中。
妃嬪以上的,肯定是有野心的,要麼是被迫成為拉攏皇權的工具的,能有什麼魅力?
剩下那些,要麼是天真懵懂,想著有朝一日飛上枝頭變鳳凰,畢竟如果了解那深宮似海的女子,一定會想方設法地讓自己落選。
所以朱崇禮對她說出這番話,大概率是因為在這個世界,遇到能懂他的人比登天還難。
呵,說得那麼深情,到頭來還是赤果果的現實。
還是她的朱文景好。
這樣想著,姜巧巧連忙走出院子,來到大街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經散去了大半,她的騾子正在遠處低頭嗅著什麼。
姜巧巧勾唇,難不成這騾子成了精,試圖找到她?
下一刻,那騾子似有所感,猛然抬頭看了過來。
他歡快地叫了一聲,小跑著沖姜巧巧奔過來。
姜巧巧開心地張開雙臂,「你還挺聰明的,成為騾子算是委屈你了。」
她拍了拍它的腦袋,騾子親昵地蹭著她的肚子。
「算了,回去不逼你耕地了,以後你就成為我的寵物吧。至於耕地的事,還是交給毛驢。」辦法總比困難多,只要她出錢,莊子上的人會爭先恐後地給她耕地。
「夫人!」
這時,不遠處一匹身騎黑馬的男子喊了一聲,聽著有些崩潰。
「噠噠噠!」
「吁~」
南雁從馬背上下來,氣惱地走到姜巧巧面前,「你去哪了,我以為你被那誰帶走了,這會兒驚動了主子,他已經快到了。」
他氣得拍手,「你知道擅自調兵的後果嗎,那人可能會藉機懲罰主子。」
姜巧巧環顧四周,她總覺得,朱崇禮應該還沒離開。
以他那種尿性的人,肯定會看看,他走後,她跟朱文景會如何應對他出現在這裡的事實。
至少,他會派一個人盯著他們的舉動。
「走吧,找個安靜地方,我們坐下說話。」姜巧巧低聲道,「我們已經見過面了,你不用擔心調兵的事,他總會知道的,就看你家主子有沒有能力應對了。」
說著,她翻身上騾子,「你快去接應他,讓他不要將兵馬帶過來……」
說到這兒,她忽然蹙眉。
「不,」她話頭一轉,「讓他們慢一點,別嚇到普通百姓。」
「是,那夫人在何處等我們?」南雁瞬間明白她為何猶豫,環顧四周道,「萬一他們還沒走,強行帶走夫人怎麼辦?」
「也是,要不我們還是一起去見他吧,」姜巧巧雙腿一夾,「駕!」
騾子沒動。
「啪!」她不輕不重的抽了一下騾子的屁股,他不悅地蹬了一蹄子,這才跑了起來。
「前面帶路吧。」姜巧巧注意到了南雁驚訝的神情,「我這騾子是個寶貝,回去還是別讓他們干耕地的活了,花錢請莊子上的人給我們種地,如何?」
「夫人聰慧,」南雁重重點頭,「還是別大材小用的好,耕地的活兒這倆畜生幹不了。」
說完,他用力一甩鞭子,「駕!」
一刻鐘後,他們來到了山川中的路上,旁邊有大片的樹林。
「他們來了,」南雁興奮不已,「我這顆項上人頭差點不保。」
姜巧巧剛想說什麼,忽然抬手抽了他的馬背一鞭子。
「嗖!」
她矮身的瞬間,身後飛來的飛箭擦著她頭頂的馬尾,射在了路邊的土牆上。
「快走,有埋伏!」姜巧巧喊了一聲,腦門上忽然冒出了細汗,心想朱崇禮該不會早就盯著她,想警告她的不自量力吧。
他們分開之後,無論她在集市哪家鋪子裡等著,或者是來到這裡,都還會有後手出現。
就像昨日,他讓貨郎分兩次將那紙條給她一樣。
她暗暗咬牙,在心中罵道,「這狗皇帝簡直不是人,老娘若是看上他那才是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