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景的弟弟?
雖然姜巧巧沒從他身上感覺到危險的氣息,但朱文景從沒有提起過。
不過,他們倆認識的時間也不長。
他是如約當鋪來的人,便肯定是朱文景的人。
只是,姜巧巧不得不防。
兩盞茶後,洗完澡擦了擦頭髮,淡淡地坐在一旁。
「請坐。」姜巧巧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地看了眼剛進屋的男子。
「你怎麼知道是我?你知道我跟他的關係?」
眼前的男子穿著一身水藍色的交襟長衫,領口的刺繡花團錦簇,粉白相交的顏色異常惹眼。
聽到這話,他不由露出一笑,「當然,你是姜巧巧,我那傻哥哥愛上的小寡婦。」
「……」寡婦就寡婦,還小寡婦,聽著怎麼那麼刺耳。
「不過你比我想像的漂亮一些,大膽一些。」他不由上下打量著眼前不著粉黛的女子,「聽說你箭術了的,沒想到還是個隱世高手,短短十幾日的時間,就能從邊塞趕到京城,可見一斑。」
姜巧巧有些不悅,「你還沒介紹自己。」
眼前的白面男子長相清俊,細長的丹鳳眼妖而不艷,唇紅齒白,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讓人捉摸不透。
姜巧巧感覺到,他好像跟朱文景關係很好。
但她為何沒有聽說過。
她也很好奇,朱文景那麼嘴硬的人,為何會將他們的關係告訴他?
「在世人眼中,我已經是個死人了,但追究起來,我其實是當今皇上的弟弟,全家老小已經被他趕盡殺絕。」
「是朱文景救了我,還給了我一個新的身份,所以,如今我是如約當鋪的掌柜的,江景眉。」他稍加思索,「年齡的話,我與他同歲。」
姜巧巧挑眉,「你剛剛撒謊了,看來你很介意年齡的問題。」
他笑了,忽然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光潔的皮膚讓女人自慚形穢。
不知為何,姜巧巧從他的笑容里看到了殺意。
靠,她差點忘了,這是古代,等級森嚴,人分三六九等,有高低貴賤之分。
她這樣鄉下來的小寡婦,怎麼能夠跟她這樣平起平坐地說話。
她還指出了他的心理活動。
這很不妙。
「你很聰明,難怪他會對你著迷,甚至要為了你放棄多年的計劃。」
「……」看著他不達眼底的笑容,姜巧巧後背發麻。
好瘮人啊。
「好了,人也見了,本公子該走了。」
江景眉起身,姜巧巧看到了他的小腿有些僵硬。
她快速地別過視線,「慢走。」
「哦,你還會說慢走,」他又笑了,指著她的包袱道,「他說你很神秘,不像大夏國的人,果然不假。」
姜巧巧疑惑不解,他怎麼看出來的?
她的包袱很普通啊,這兩者是怎麼扯到一起的?
「告辭,改日再見。」
說完,他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門口。
姜巧巧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為等她將腦袋探出門口,發現樓道里沒有人。
他憑空消失了?
大夏國有瞬移術不成?
還是說,他被高手帶走了。
姜巧巧百思不得其解,但對這個世界的敬畏又多了一層。
等以後有機會,她一定要多了解外面的世界。
不能總躲在莊子裡,不問世事。
次日一早,她起來換了身衣服,又化了濃妝出門。
為了不那麼容易被暗中的人認出來,她真是煞費苦心。
那個江景眉一定不是普通人,他肯定在暗中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只是,為何他那麼厲害,朱文景還是無法將東西送到他手裡?
她經過打聽,來到了鄭尚書家。
她解下脖子上的玉佩,交給側門的看護,讓他儘快將東西交代尚書手中。
側門的巷子很窄,幾乎沒什麼人,姜巧巧等得有些焦急。
她在想,朱文景會不會暗中笑她自不量力?
其實他的人脈那麼多,說不定早就找到解決的方法了。
但昨晚上,那個人竟然沒阻止她。
不過,事到如今,她都來到京城了,總不能半途而廢。
等見過鄭尚書,將東西交給他,她就離開京城。
萬一鄭尚書臨時反水,她的生命恐怕也不安全。
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萬一被暴露,她會很惶恐。
這樣想著,門從裡面開了。
穿著褐色衣服的男子打開門,「大人有請。」
姜巧巧握了握腰間的短刀,心裡十分緊張。
鄭尚書為正二品官員,除了另外兩位尚書,只有皇上的地位比他大。
尚書府的院子也特別的大。
姜巧巧被領著七繞八拐,在兩盞茶的功夫後終於來到了鄭尚書的書房。
至於她是怎麼認出書房的,因為門匾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書房二字。
跟其他附庸風雅,用各種雅稱代替的文豪大官不同,這位鄭尚書很有個性。
帶路的男子一路上弓著腰腦袋垂得很低,輕輕打開書房門讓到一旁。
「姑娘進去吧,尚書大人在裡面。」
姜巧巧心中忐忑,還是走了進去。
一踏進門口,撲鼻而來的是濃濃的松木香,之後才是薰香的味道。
這書房好大,地上都是用木頭鋪的,整間屋子不是木香就是書香,寬大的窗戶讓書房很是亮堂。
姜巧巧一轉頭,便看到了窗戶上的白色透明的琉璃。
好傢夥,尚書府才用得起的琉璃,她之前竟然想用在張家莊子那小小的恍惚上,簡直是暴殄天物。
「姑娘請自便,若是想看書,隨你挑。」
這時,一道中老年的男子聲音緩緩響起,有種莫名讓人心愛的感覺。
姜巧巧心道,這真是尚書大人的書房?
看著牆上掛的各種水墨畫,她心想,這更像是道觀的修行大師的書房。
身處朝堂,浸泡在詭辯風雲渾濁不堪的官場之中的男子,真的有這樣的審美和談吐嗎?
她往前走了幾步,輕輕地走上台階,在一扇屏風後,看到了一位白髮蒼蒼的男子。
但他臉上的皮膚卻是精緻的,看到姜巧巧時撫著袖子放下手中的毛筆,硯台旁邊擺著一副墨竹。
「見過尚書大人。」姜巧巧拱手行禮,從袖中取出一截竹筒,「民女從此番前來是受人所託。」
「受人所託?」他摸了摸潔白的鬍子呵呵一笑,「我怎麼聽說,是你自作主張。」
「……」這話怎麼聽著,是朱文景跟他說的。
她差點忘了,這個時代還有一種東西叫信鴿。
想必他們早在幾日前就已經通過信了。
「他很擔心你,雖然你很勇敢,但你的出現,讓他亂了心智。」鄭尚書微微搖頭,清明的雙眼中露出一絲無奈,「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