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的出聲,打破院中的平靜。【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易鴻難掩錯愕,似是沒有想到沈忱竟這麼說話。這對於他面前的人無疑非常冒犯和無禮。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前人並沒有生氣。
易鴻不禁暗暗抬目看面前人,明明還是個與沈忱一般年紀的年輕男人,可清俊如畫般貴氣的眉目間都是超出年紀的成熟與穩重,情緒不顯,深沉內斂。
男人不疾不徐的用魚食餵著池中聚攏的魚群,道:「我若不來,你會出手解決那些逆黨嗎?」
沈忱臉色微黑。
男人繼續道:「沈忱,你知道,我是何時確定你在汝陽平縣的嗎?」
沈忱面無表情的說:「宋靈均科考為官之時。」
「不錯,吏部的人,將他查了個清楚,理所當然的,也查到了你的痕跡。」男人說,「你應該感謝我命人壓下宋靈均的案宗,不然,朝中那時都會曉得你。你便沒幾日好日子過了。」
沈忱抱臂,毫無動容:「你如今,無恥的功夫越發出神入化了。」
易鴻手一抖,差點摔了撞魚食的盒子。
他趕緊低頭,不敢看男人是何神情,只聽到男人波瀾未驚的話音。
「你也確實,依舊氣人,難怪當時會得罪朝中大半官員。」
沈忱往旁邊挪了一步,倚著門,道:「那是太祖要我做他明面上的刀,篩選官吏,剷除異心之人。」
男人問:「你在怨恨先皇?」
沈忱語氣微諷:「我一介平民,怎敢怨恨。不過昔日情分,俱在七年前耗盡。」
「是嗎?」
男人又撒了些魚食,道:「那陳雲河和宋靈均呢?他們前者出身特殊,不畏得罪官員,後者心思純正,又有能力,都適合被養成新的利刃,你也時常教導他們。」
說到這兒,男人唔了聲,語氣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若是真的已無情分,你何必給我這兩個人手用?他們再歷練幾番,確實適合接任大理寺和兵部。到時,朝中官員有大半都會是你我的人,你也能想翻舊案就翻舊案了,不是嗎?」
易鴻眼皮子一跳,頭低的更低了,只恨不能把耳朵堵住。
沈忱淡淡道:「那是你以為的。」
「那你是什麼想法?」
男人忽而把手中魚食都撒進池子裡,而後轉過身去,面對著沈忱。
沈忱終於看到男人面容,依然熟悉,卻又透著陌生。
他收回目光,道:「便是我想翻舊案,你會允許嗎?」
「不會。」
「那你問什麼廢話。」
「如果當初雁門關一案,不止是大理寺卿和兵部侍郎呢?」
沈忱猝然抬眸看向他,目光一厲,「你什麼意思?」
男人唇角微勾,微微一笑,走至一旁的石桌前坐下。
易鴻立即跟過去倒茶。
男人不緊不慢的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何暗准易鴻找你?金陵最近的江右地區擁軍無數,足以解決此次金陵的亂子,我為何不用江右轉讓你冒險出手,你沒有想過嗎?為何我早就知道這裡有昔日亂黨,卻一直沒有解決,你也沒有想過嗎?」
他看向沈忱,舉杯朝沈忱。
「七年前,我欠了你的,如今來還你。現在叛軍在你手上,你想怎麼審問都可。」
「但是,聽聞你在平縣過的不錯。那你是要繼續安居,還是入局,與我完成太祖遺願?」
沈忱盯著不遠處的男人,沒有說話。
男人也耐心等著。
許久,沈忱站直身子:「我有兩個要求。」
「你說。」
「第一,一塊免死金牌。」
男人看著沈忱,過了會兒,他點頭:「應你。」
沈忱淡然續道:「第二,金陵的錢仁傑,是我昔日部下,他無罪,復他原有官位。」
男人點頭:「應該。其他人呢?」
沈忱道:「時機未到。」
男人聞言,笑了下,「沈忱啊沈忱,你總是這樣。不過,」男人話音一轉,放下茶杯,神色多了點玩味,「你不願告訴我,我倒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沈忱微微擰眉:「還有什麼沒解決的麻煩?」
「不是這個。」男人道,「聽說你與你家裡人感情甚篤。特別是你那個妻子,你很在乎她。」
沈忱猝然上前一步,語氣危險:「別碰她。」
「你的妻子,我動她做什麼?但是,她自己來了金陵。」男人道。
沈忱一口道:「不可能。宋靈均說我娘子在沛縣。」
男人就問:「那你回沛縣確定過了嗎?」
沈忱一怔,臉色頓變。
男人好心道:「隔離營,藥廬。」
話音才落,沈忱就消失在了他眼前。
男人有些意外的揚眉,詢問身邊的易鴻:「沈忱他……當真那麼在乎那個女子?」
易鴻拱手俯身行禮:「是的。先前也是利用了他娘子,他才肯留下。」
男人嘆道:「從前父皇為沈忱選過無數名門貴女,他都不曾應過,躲到邊關數年。不曾想,他最終卻是娶了個農女。」
他神色溫和了些,「也罷,沈忱喜歡即可。待日後事了,給那農女封個誥命,出身便無可指摘,算與沈忱般配。如此,父皇在天有靈也可放心。」
一旁的易鴻聽到這些話有些心驚。
他曉得太祖看重沈忱,卻沒想到,看重到這種地步。這同把沈忱當親兒子養有何區別?
那為何後來,太祖會對沈忱那麼狠心?
……
另一邊。
藥廬。
林溪把藥煎好喝下後,就收拾收拾準備走。
結果剛收好東西,林醫令回來了。
林溪看到他很驚訝:「你回來做什麼?沒趁機跑啊?」
林醫令沒好氣的道:「老夫在你眼裡,就那麼膽小如鼠嗎?」
林溪道:「……可是剛才,周樾來過。」
林醫令剛跨過門檻的腳立馬收了回來,背緊自己的小包裹,乾脆利落的說:「看你臉色不錯,應是無礙。有道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我後會有期,不必送了。」
林溪早有預料,在林醫令要飛檐走壁前先撲過去抓住他。
「慢著,你還沒說事辦的怎麼樣呢。」
林醫令驚了:「你這女娃,先前不還擔心傳染老夫嗎?現在就不擔心了?果然師父她老人家說的對,愛在利益面前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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