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捉鬼

  晉陽鎮,坐落於雲海城南麓。

  雖名為「鎮」,實則因其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和四通八達的交通要塞,成為了商賈雲集的繁華之地。

  無論是南來北往的客商,還是東西穿梭的行旅,都會在此駐足,交換貨物。

  蘇家是晉陽鎮的當地首富,蘇老爺憑藉多年的打拼,從一名普通的小販逐步崛起,最終成為了晉陽鎮乃至周邊無人不曉的商賈。

  夜色如墨,烏雲蔽月。

  石三娘手持一盞昏黃的燈籠,步伐急促地穿梭巷弄間。

  前幾天她曾在蘇家的綢緞莊預訂了一批至關重要的布匹,並約定了今日取貨。

  可今日,蘇家店鋪大門緊閉,石三娘在店門外守候了整整一日,卻始終未見有人開門迎客,更未得到任何關於布匹的消息。

  這批布匹對她而言意義非凡,無奈之下,只好親自前往蘇府。

  蘇府,大門緊緊閉合,門楣上高掛的紅燈籠黯然無光,四周被深邃的黑暗所吞噬,顯得格外陰森。

  石三娘站在門外,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脊背,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不安。

  她緊握手中微弱的燈籠,盡力驅散四周的黑暗。

  「咚、咚、咚……」

  石三娘抬起手,輕敲了三下門扉,迴響在寂靜的夜空中,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真是奇怪,往常這個時候,蘇府總該有些動靜才是。」

  石三娘心中疑慮更甚。

  加大力度,再次重重地敲了三下門,然而,回應她的依舊是死一般的沉寂。

  「不對勁,這完全不符合蘇府往日的規矩。」石三娘回憶起往日蘇府夜晚總有守夜人巡邏的情景,心中警鈴大作。

  不再猶豫,猛地一推,沉重的大門在「吱呀」聲中開啟。

  石三娘瞬間瞳孔放大,全身劇烈顫抖。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幾乎讓她窒息。燈籠失手落地,火焰瞬間熄滅,四周再次陷入黑暗與絕望之中。

  「死人了——」

  尖叫聲劃破沉睡中的小鎮。

  ……

  逍遙峰,大殿內。

  冷笑寒悠然地坐於雕花椅上,細品著香茗,沈知秋恭敬地站在他身後,為他捶肩捏背。

  「知秋,三月之後便是宗門大比,你心中可有勝算?」

  「祖父放心,我絕不會讓逍遙峰蒙羞。」

  冷笑寒輕抿一口茶,話鋒一轉:「空口無憑,自你入無極宗以來,尚未真正歷練過。眼下有個機會,你且準備一番,下山歷練去吧。」

  沈知秋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什麼任務?」

  「捉鬼。」冷笑寒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雲海城一小鎮近來鬼魅橫行,死了不少人。此鬼非同小可,乃是厲鬼級別,非同小可。」

  九州大陸中,鬼分為五個等級:遊魂、惡鬼、厲鬼、鬼將、鬼王。

  「祖父,能不能把大師兄借我一用。我一個人恐怕對不不了。」沈知秋心裡打起小算盤來。

  厲鬼多由含冤而亡之人轉化而來,兇惡異常,喜歡傷害人類,其怨氣深重。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

  「臨近宗門大比,長軒昨日已閉關。你拿我的手令在逍遙峰隨便點一個人,陪同你一起前往。」

  冷笑寒拋出一枚銀光閃閃的令牌,其上刻有展翅仙鶴,正是逍遙峰峰主令。

  沈知秋接過令牌,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多謝祖父成全!」

  冷笑寒的目光猛然落在沈知秋右手腕上的青鐲子上:「你手上的這個鐲子……從何而來?」

  沈知秋輕輕抬起手,讓那抹青輝在指尖跳躍,「這是岑青舟送給我的,無論如何都摘不下來。」

  「祖父,您知道這鐲子有何特別之處嗎?如何才能將它取下?」

  冷笑寒臉色更加複雜,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露出一副見鬼的表情。

  「在他……岑青舟未隕落之前,你是無法摘下這鐲子的。」

  「為何?」沈知秋歪著頭,露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它是岑青舟以自身命魂與精血為代價,精心鑄就的守護之物。他將命魂一分為二,一半融入這青鐲之中,與你緊密相連。當你身處險境時,青鐲便會自動激發青鸞之力保你安然無恙,護你周全。」

  沈知秋整個人愣在了原地,神色變得更加複雜。

  滿臉恍惚地轉身離去。

  冷笑寒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鬆了口氣:「終於把他打發走了,雞腿總算保住了。」

  不過,他還是很疑惑。

  岑青舟為何將如此重要之物送給沈知秋,明明那個鐲子是要給另一半道侶……

  後山,一些弟子正認真修煉,一些已徹底擺爛。

  他們逍遙峰年年墊底,再墊底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丟的是峰主的臉,又不是他們。

  沈知秋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薛皓在演武台上練劍。

  沈知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悄然靠近。

  「嘿,皓子,練得挺認真嘛!」

  薛皓聞聲收劍,轉身望向沈知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沈知秋?你怎麼有空來這兒?找我何事?」

  「皓子,有個活,你滴要不要去?有大大滴好處。」沈知秋呲起牙。

  薛皓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話,我怎麼聽不懂?」

  「冷峰主器重你,要你和我一起做任務呢。」

  沈知秋拿出令牌,在他眼前揚了又揚。

  令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差點閃瞎薛皓的眼。

  「什麼任務?」

  「好活,去個小鎮採集一種珍稀靈草。完成後,藥圃那邊可是承諾了足足一百塊上品靈石作為獎勵!」沈知秋忽悠道。

  「一百塊上品靈石?!

  薛皓的眼睛布靈布靈的閃。

  足足頂他一年的收入了!

  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錯過?薛皓立馬點頭答應。

  「事不宜遲,我們馬上走。」

  沈知秋不由分說地拉起薛皓的手,就往宗門大門的方向疾步而去,好不容易忽悠到一個人,千萬別讓他跑了。

  「怎麼急?不用收拾一下行李嗎?」

  「哎呀,收什麼拾。咱們得趕緊動身,晚了可就被其他弟子捷足先登了。」沈知秋見魚兒上鉤,連忙催促。

  薛皓加快腳步,「這怎麼行,不能讓其他人搶先,沈知秋你走快點!」

  兩人不吃不喝,御劍飛行一天一夜,終於趕到晉陽鎮。

  蘇府一事發生後,晉陽已沒往昔的熱鬧,整個鎮子死氣沉沉。

  街道兩旁,零星幾家茶館尚開著門,店內顧客稀疏,顯得格外冷清。

  沈知秋領著薛皓步入其中一家茶館,尋了個角落坐下,隨即喚來一壺上好的香茗。

  「不對,有這麼好的好事,你怎麼會叫上我?」薛皓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沈知秋微微一笑:「既然咱們已經到了,我也不妨直言。這次的任務,實則是要我們捉鬼。」

  「沈知秋,你他娘的居然敢騙我!」薛皓聞言,猛地一拍桌子,引得周圍茶客紛紛側目。

  「客官,您的茶來了。」

  店小二適時地端上茶水,試圖緩解這突如其來的氣氛。

  沈知秋端起茶杯,輕輕吹去表面的熱氣,小抿一口,慢悠悠地說:「冷靜,皓子。這也是一次歷練的機會,非常難得喔!」

  薛皓氣呼呼地想要起身離開,卻被沈知秋一句話攔下:「怎麼,你該不是怕鬼吧?」

  「誰……誰怕了!」薛皓的臉頰微微泛紅,嘴硬道。

  「不怕,你臉紅什麼?」沈知秋放下茶杯,站起身來,拍了拍薛皓的肩膀:「別走嘛,來都來了,況且還有我陪著你呢。」

  薛皓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坐了回去,嘴硬道:「我是看在冷峰主的面子上才留下的,我才不怕什麼鬼!」

  沈知秋輕啜一口茶,輕喚:「小二,勞駕過來一下。」

  正忙碌於店內的小二聞聲,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走到沈知秋桌旁,恭敬地問道:「客官,有何吩咐?」

  沈知秋以手示意他靠近,聲音壓低了幾分,道:「我想向你打聽些事情。」

  小二一聽,胸脯一拍,自信滿滿地說:「客官,您算是問對人了。這鎮上的大小事務,我多半都知道些。不知您想打聽什麼?」

  「蘇家的事。」

  小二臉色微變,顯得有些為難,急忙擺手道:「哎呀,客官,這蘇家的事,我可真是一無所知……」

  邊說邊欲轉身離去。

  「別急著走,看看桌上有什麼。」沈知秋微微一笑。

  小二被桌上的銀錠吸引,不由自主地回頭一望,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客官,這……這不是讓我為難嘛?」

  「你若不願說,我自會找他人。畢竟,銀子嘛,總有人願意收的。」沈知秋邊說邊緩緩站起,作勢欲走。

  「別,別,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小二連忙攔住沈知秋。

  壓低聲音說道,「不瞞您說,幾天前蘇家出了大事,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一夜之間全沒了,死狀極其恐怖,脖子被咬斷,血都被吸乾了,臉上表情扭曲得嚇人。」

  沈知秋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

  「後來有個道士路過,說是蘇家這事兒跟鬼有關。」

  「蘇老爺生前是個大善人,經常幫助鄰里。他膝下有一子三女,其中長子蘇懷安更是出類拔萃,年輕有為。然而,就在一年前,蘇懷安突然暴斃,蘇夫人也因此悲痛欲絕,不久後便隨他而去。蘇老爺為了能讓兒子安息,四處尋找方法,聽說人若年輕早逝,靈魂會徘徊人間,無法投胎轉世……」

  「於是,他就買了一個窮家女,讓她陪葬。大家都說是那女孩化作了厲鬼,回來找蘇家索命了。」

  小二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對那無辜女孩的同情。

  「本以為那鬼殺完蘇家的人就會了卻怨念,不再作祟。可沒想到,沒過多久又有幾戶人家遭殃。死法與蘇家人皆一致。」

  沈知秋沉思片刻,問道:「那鎮長家怎麼走?」

  「您往前直走,到盡頭左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