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你恨我嗎?

  【雙男主!雙男主!不要進錯了!】

  昏暗的牢房內,燭火搖曳,僅餘一縷微弱光線,勉強勾勒出角落中那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身影。

  四壁潮濕,斑駁間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霉味,與空氣中彌散的淡淡血腥交織,仿佛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令人心生窒息之感。

  「這是……哪裡?」

  沈知秋艱難地撐開眼帘,眸中滿是茫然。

  他分明記得,前一刻自己還在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中掙扎,怎料一瞬之間,天地倒轉,竟身陷囹圄。

  他嘗試著以手撐地,欲起身探究。

  四肢傳來的劇痛猶如萬箭齊發,穿心裂肺,迫使他不得不咬緊牙關,發出一聲壓抑低吟。

  這痛,較之車禍之時的瞬間衝擊,更為綿長而深刻。

  如同有億萬細小之蟲,正貪婪地啃噬著他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骨頭,直至骨髓深處。

  沈知秋的目光緩緩下移,視線所及之處,不禁令他瞳孔驟縮,恐懼如洶湧波濤,瞬間淹沒了所有理智。

  他的四肢,唯餘一截截森然白骨,突兀而刺目。

  「噠、噠、噠——」

  腳步聲傳來,如死寂中突現的鼓點,敲打著沈知秋緊繃的神經。

  光影交錯間,兩道身影悄然顯現。

  其中男子英姿颯爽,面容冷峻而俊逸;一旁的女子,身著鵝黃羽裳,宛如春日裡最嬌艷的花朵,美得令人窒息。

  男子強有力的臂膀環住了女子的細腰,親昵的湊近她耳旁,說道:「月瑤,瞧瞧你的未婚夫,如今這般境地,真是令人唏噓。」

  被叫做『月瑤』的女子秀眉微蹙,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聲音卻嬌柔動人:「他?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祁淵,咱們還是快些離開這污穢之地吧,我半分也不想多待。」

  祁淵聞言,非但不惱,反而笑意更濃。

  輕輕捏起秦月瑤的下巴,兩人在沈知秋驚愕的目光中,上演了一場激情四溢的吻戲。

  熱烈而纏綿。

  良久後,難捨難分。

  「那你喜歡我嗎?」

  秦月瑤臉頰上飛起了兩朵紅雲,她羞澀地依偎在祁淵懷中。

  輕聲細語道:「自然是喜歡的,尤其是與你共赴雲雨之時,更是讓我心醉神迷。」

  沈知秋聽到兩人的對話,臉煞白起來。

  祁淵?

  月瑤?

  未婚夫?

  等等,難不成他穿了那本書!

  瞬間,腦海被狂風驟雨席捲。

  記憶的碎片如潮水般洶湧而來,讓沈知秋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他真的穿書了。眼前這兩人,一個是男主,一個是自己的未婚妻。

  秦月瑤察覺到沈知秋那直勾勾的目光,不悅之情溢於言表:「祁淵,他的眼神真讓人不舒服。」

  「既然你不喜歡他的眼睛,那我們就讓它永遠消失如何?」

  「好呀,那就看你的了,真是有趣極了。」秦月瑤的笑聲在牢房中迴蕩。

  殘忍而無情 。

  沈知秋恐懼與絕望瀰漫在心中。他試圖躲避,失去四肢的身體卻如同無根的浮萍,只能像條無助的蛆蟲般在地上蠕動。

  樣子十分滑稽。

  祁淵沒有再多言,大步流星地走向沈知秋,輕而易舉地抓起沈知秋凌亂的頭髮,將他如同破布般提起。

  動作粗暴而直接,沒有絲毫的憐憫。

  沈知秋只有一個字:痛!

  鋒利的刀刃,在祈淵修長的手指間輕輕旋轉,寒光如霜,映照出他冷峻無情的面容。

  「不要……不要!」

  沈知秋被這刺骨的寒光所捕獲,瞳孔驟縮,如同暗夜中突然遭遇風暴的燭火,搖曳不定。

  淚水與冷汗交織,模糊了視線,卻無法掩蓋深入骨髓的絕望。

  失去四肢的無力感讓他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般顫抖。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牢房中迴蕩。

  沈知秋的眼睛被生生挖出,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他的衣襟,也染紅了祁淵那無情的手指。

  望著這一幕,秦月瑤開心的鼓起掌來。

  「好玩,太好玩了!祁淵,趕緊把他的舌頭割了。」

  聞言,祁淵再次舉起刀刃,這一次是對準了沈知秋的舌頭。

  刀刃落下,鮮血噴涌。

  沈知秋的舌頭被殘忍地割下,他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血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片刺目的紅色。

  「來人,將他給我丟到百蛇窟去,我倒要看看,在這萬蛇噬咬之下,他究竟能支撐多久。」

  祁淵下達命令,幾個護衛粗暴地拽著沈知秋頭髮,如同拖曳一具毫無生氣的木偶,一路踉蹌來到了百蛇窟的入口。

  寒風凜冽,幽暗無光。

  百蛇窟內,萬蛇攢動,形態詭譎。

  四周全是密密麻麻、形態各異的毒蛇。它們似乎感受到了新鮮食物的降臨,紛紛昂起頭,吐著信子。

  「別怪我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人皇陛下,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一名護衛冷聲說罷,腳下毫不留情。

  猛力一踹,將沈知秋踹入蛇海之中後,轉身離開。

  瞬間,沈知秋被密密麻麻的毒蛇所包圍。那些毒蛇如同飢餓已久的惡靈,瘋狂地纏繞上他的身體,鋒利的毒牙輕易穿透肌膚,毒液如泉涌般注入,帶來無盡的痛苦。

  沈知秋越來越感到窒息,皮膚發紫,渾身疼痛,但只發出了一聲悽厲的「嗬嗬」聲。

  「沈知秋,你終將會死在祁淵手上。」

  耳畔突然響起一道悠遠而空曠的聲音。

  他努力撐起眼皮,望向無垠的天際。

  聲音是從九天之上傳來。

  沈知秋緩緩合上眼帘,這是他無法逃脫的宿命嗎?

  更多的毒蛇接踵而至,它們纏繞撕咬,將沈知秋的身體當成了盛宴的餐桌。

  三天之後,當陽光再次照進這個陰暗的角落時,百蛇窟內已經只剩下了一具白骨。

  ……

  疏雨過後,天氣漸暖,但仍有一絲涼意。

  雲溪城,沈家府邸坐落在其中。

  沈知秋身披一件白色的斗篷,靜靜地站在小池塘邊,仿佛在沉思什麼。

  「少爺,你可千萬別再靠近池塘了,萬一又不小心掉下去可咋整?」一旁的侍女見狀,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府中後花園亭台樓閣如雲,假山奇石羅列。漫步於綠蔭花徑之間,只聽清泉潺潺流淌;奇藤異木間傳出陣陣鶯雀啼鳴;和花草間的蟲吟聲相互應和。

  此起彼伏,令人心神俱醉。

  沈知秋眼神凝視著池面,他重生了。

  他穿的是一本玄幻修仙小說,男主祁淵作為大乾王朝的太子,本應享有無上的榮耀與尊貴,卻因攝政王的一場篡位失去了所有。

  祁淵天賦異稟,是個修煉天才。他的修煉天賦在一次意外中被修仙界無極宗的一峰主相中,被帶回去當親傳弟子。

  從那以後,主角的刷怪升級之路正式開始。最後重回凡界替親復仇,登上九洲大陸最強者巔峰。

  而沈知秋,此刻正穿成了男主一後宮的未婚夫,雲溪城人人皆知的「草包」,一個在小說中的欺辱主角的反派炮灰角色。

  他的未婚妻名為秦月遙,是秦家的嫡女。

  膚如凝脂,貌若桃李,婀娜多姿。

  提及沈知秋,雲溪城可謂家喻戶曉,但其名聲之揚,非因驚世之才,而是源於他臭名遠揚,屢屢在公眾場合為沈府抹黑。

  什麼誤食毒果,逗雞失金,錯認佳人……數不可數。

  最典型的莫過於一年一度的雲溪城詩會上,沈知秋不知天高地厚,竟也報名參加。

  他本不擅詩詞,卻硬要上台獻詩。結果,他吟誦的「佳作」文不對題,詞不達意,甚至出現了多處錯別字,引得台下觀眾哄堂大笑,連夫子都忍俊不禁,紛紛搖頭嘆息。

  在眾人看來,沈知秋無論是家世還是修為都算高攀上秦月遙。

  沈知秋輕輕嘆了一口氣,低頭望向池塘,碧波蕩漾,倒映出的臉龐不再是昔日那個玩世不恭的少年,而是多了幾分沉穩與深邃。

  他已經十八歲了,才金丹期的修為。昨天前原主突發奇想,想要為自己的午膳添上一份特別的鮮味,於是把目光轉向了後花園水池裡的鯉魚。

  哪曾想,正當他一隻腳踏入清涼的池水中,準備大顯身手時,腳下一滑,竟是踩在了一塊濕滑的石頭上。

  身體一歪,整個人便失去了平衡,伴隨著一聲驚呼,他竟就這樣「噗通」一聲,華麗麗地落入了池塘之中。等到醒來時,沈知秋就穿來了。

  「大少爺,牢房裡的那個人如何處置?」一影衛雙手抱拳對他行禮道。

  影衛名叫「白渠」,是原主親娘留下守護他的。

  白渠從小到大看著沈知秋長大,是除了原主親娘以外,唯一對他好的人。

  「少爺,他敢勾搭秦小姐,我們要不要把他殺了?」

  可惜,原主囂張跋扈,把白渠養成了這副狗仗人勢的模樣。

  「帶我去看看。」

  白渠引著沈知秋,一路來到地牢。

  走進地牢,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讓沈知秋不禁捂住口鼻。

  微弱的光線透過窗口,勉強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空氣十分潮濕,牆壁上長滿了青苔,地面濕漉漉,甚至能聽到水珠滴落的聲音。

  一個瘦弱的身軀被沉重的鐵鏈緊鎖著,他的身體無力地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衣衫襤褸,血跡斑斑,顯得異常虛弱與無助。

  沈知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他可沒忘記上一世男主折磨他的樣子。

  要多慘有多慘。

  現在男主的處境比起上一世的他,已經夠好的了。

  聽到腳步聲,祁淵緩緩抬頭,目光與沈知秋交匯。

  那眼神是死一般的沉寂。

  祁淵的雙眼仿佛化作了冬日裡最為凜冽的冰刃,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緊緊盯著沈知秋,壓制著無限的殺意。

  白渠向祁淵的胸口重重踹了一腳,怒罵道:「你這丑乞丐,居然敢勾搭秦小姐?我告訴你,秦小姐是我們少爺的未婚妻,休想癩蛤蟆吃天鵝肉!」

  「呸,也不照照鏡子自己長什麼樣!」

  白渠朝祁淵吐了一口痰。

  一旁,沈知秋回憶原著劇情。秦月遙是原主的心上人,奈何落花有情流水無意,以沈知秋的名聲,秦月遙從未正眼瞧過他一眼。

  幾天前,秦月瑤遇到了被死士追殺的祁淵,出手解救。因他獨特的氣質與英俊面貌,秦月遙逐漸被祁淵給吸引,多次慷慨解囊。

  此事傳到原主耳中,沈知秋派人把祁淵綁到府中,狠狠欺辱了一番……

  祁淵的目光猶如冰刃,直刺沈知秋。那是一種混合了憤怒、絕望的複雜情感,透過他布滿傷痕的臉龐,顯得滲人。

  沈知秋看到這幕,冷笑一聲。他可是記得,自己的下場十分悽慘。

  活生生的被男主挖眼割舌,砍斷四肢扔到百蛇窟,苟延殘喘三天三夜才死。

  想到這,他緩緩靠近祁淵,他伸出皎白如玉的手指,指尖輕輕觸碰著祁淵臉上的傷痕,動作輕柔得如同春風拂過花瓣。

  祁淵的身體瞬間緊繃,他本能地想要側過頭去,避開這突如其來的觸碰。

  然而,沈知秋的動作卻比他更快一步,他輕輕掰過祁淵的臉,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溫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你恨我嗎?」沈知秋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祁淵的耳邊輕輕響起,如同春風拂面,又似細雨潤物。

  這原本應該是質問的話語,在他的口中卻帶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與曖昧。

  「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啪!」

  一聲巨響。

  沈知秋的手精準無誤地落在了祁淵的臉頰上。隨即,他的臉頰上便浮現出一道鮮明的紅痕,逐漸腫脹起來。

  這還沒完,沈知秋伸手從白渠的手中取過一條布滿倒勾的長鞭,那鞭子仿佛有靈性一般,在他的手中發出陣陣寒光。

  「祁淵啊,祁淵。沒想到你會落到我手上……」

  沈知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自己已經穿成世人唾棄的反派角色,與主角祁淵之間的裂痕,已深至無法修補。

  抱大腿?那不過是軟弱者的幻想。

  他的字典里從沒有「退縮」二字!

  既然命運讓他穿越至此,成為了這個故事的反派,那麼他便要坦然接受,並將這份「職責」演繹得淋漓盡致。

  沈知秋不再猶豫,以一種近乎挑釁的姿態,直視著祁淵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

  「既然穿成了反派,那我就要讓這個世界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反派風采。」

  猛地一揮長鞭,空氣中響起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鞭子如同毒蛇般精準地抽打在祁淵的身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祁淵的身體劇烈顫抖,但他咬緊牙關,硬是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我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鞭子再次揮起,一下又一下,無情地落在祁淵的身上。

  爽!

  他確實是被命運劇本中安排的的反派,

  所以,我親愛的祁淵啊。

  你最好把我狠狠的踩在腳下,或者把我死死按在泥土裡,永無天日。

  否則,等我觸碰到一絲天機。

  我定會掐住你的頸脖,

  湊到你的耳邊說道:

  「去他媽的天命!」

  侍女綠蘿踏著輕盈的步伐靠近,聲音細膩如絲:「少爺,老爺從臨安島除妖歸來,此刻正於大堂等候。」

  沈知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明白,我即刻前往。」沈知秋回應後,綠蘿便悄然退去。

  在轉身之際,她忍不住又偷偷望了沈知秋一眼,心中疑惑更甚。

  這變化,真如同脫胎換骨。

  往昔那位玩世不恭、紈絝不羈的人,怎會在落水之後變得如此沉穩內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