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
她是很怕黑的,電梯門合上往上走的時候,唯一的弱光源也沒了。
視野中什麼都看不見。
地下室的結構她並不熟悉,不知道燈光總控在哪,腳上像是被灌了鉛一般,一步也挪不動。
「吱吱吱……」
人在視野被剝奪的時候,其他的感官就會變得異常敏感。
聽到老鼠叫聲的時候,許昭昭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
她怕老鼠的啊喂!!
許昭昭的身子輕顫了下,深吸了一口氣,捏緊了自己的拳頭,話語像是在齒間擠出來的一般。
「顧清延!把你手機里的老鼠錄音關了!!!」
地下室有些空曠,許昭昭這句話還帶著些許回音,迴蕩在整個地下室中。
別墅的每一個角落都是有人專門打掃的,顧鈺霖這個謊言也太蹩腳了。
她被俞遙擾得,睡眠質量不是很好,迷糊之間知道好像有誰回來了。
聽見顧鈺霖的「大老鼠」後,她便猜到了是顧清延。
聯合兒子把她騙下來也就算了!
還放老鼠叫聲的錄音來嚇她,真是不可理喻!!
咔噠。
許昭昭聽到了輕微的打開開關的聲音。
下一秒,刺眼的頂燈燈光發散開來,許昭昭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她無法立刻適應這強光,被迫閉上了眼。
一股熟悉的氣息逼近她,而後,包圍她。
許昭昭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最終什麼都沒有做。
說熟悉吧,又有些陌生。
他的氣息再也不是乾淨的木質香了,而是混著小蒼蘭的香味,和……十分明顯的菸草味。
有種,是她將他變得渾濁的錯覺。
緩了一會,許昭昭的眼睛沒那麼難受了,能夠朦朧地看清眼前的景象。
伸出手,想將環著她的顧清延推開。
放在她腰上的手猛地收緊,她的臉能感受到他傳來的熱氣。
這傢伙又把頭抵在她的肩窩了,黑硬的發刺得她生疼。
手又伸了出來。
「想你。」
低沉又帶著些小委屈的聲音,輕輕在許昭昭的耳邊落下。
他離得近,氣息都灑在了許昭昭的耳廓,成功讓她升起了一圈雞皮疙瘩。
?
噠哥,我們還在吵架。
顧清延的兩個字,讓許昭昭準備推開他的手無措地頓在了原地。
她在下電梯的時候,設想了無數個她和顧清延一見面便針鋒相對的畫面。
唯獨沒想到過,開場的居然是這兩個字……
「別想了,人都在你面前了。」
雖然許昭昭還有些彆扭,但顧清延的語氣軟,她說出來的話也硬不到哪裡去。
看著許昭昭沒有推開自己,顧清延又得寸進尺地扣住了她的手。
許昭昭無奈。
她的力量本就不如他,只能原地站著讓他抱個夠。
二十分鐘後,許昭昭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這人根本就抱不夠!!
實在忍不住了,許昭昭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腰間的軟肉。
「顧清延,我腳麻了!」
許昭昭隱約之間聽見了一聲輕笑,她選擇忽視。
腳真麻了。
顧清延也沒讓她自己走,將她抱到了地下室唯一的一張小沙發上。
小沙發很軟,她整個人都陷在裡面,被柔軟包圍著。
許昭昭的眼睛已經適應了燈光,看清了面前的情況了。
看地下室的陳設,就知道這裡是有多麼地不被主人重視了。
一張小沙發,一張茶几,一個頂燈,這就是地下室所有的東西了。
如果不是「大老鼠」在這,許昭昭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會想起來這麼個地方。
正出著神,那隻「大老鼠」便在她面前單膝跪下,半跪在她的旁邊。
他低著頭,許昭昭只能看見他的鼻尖,微涼的指尖覆上了她的小腿。
麻意蔓延,被他輕柔的動作緩解。
她回來的時候,頭很疼,沒心情換衣服,身上還是穿著那條黑色的純色小裙子。
顧清延穿著一貫的黑西裝,連領帶都打得一絲不苟。
和她的小黑裙,意外地……還有點搭。
他的薄繭滑過她光滑的肌膚,有些癢意。
是被他抱著站了半個小時才腿麻的,許昭昭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他的「服務」。
又麻又癢。
在兩種感覺的夾持之下,許昭昭居然還能出神。
顧清延低著頭沒在關注她,許昭昭便將視線往下挪,觀察著顧清延。
他半跪了下來,坐在小沙發上的許昭昭是比他要高些的。
用這種俯視的視角看顧清延,許昭昭恍惚看到了去找鴨鴨的那個晚上。
那個鴨鴨也是這樣,半跪在她的身旁,是一張酷似顧清延的臉。
這才沒幾天,正主就將場景再現了……
「好點了麼?」
許昭昭正出著神,顧清延突然抬頭問她,眼神撞到了一起。
看著他深邃的眼睛,許昭昭有些慌亂心虛地偏開了頭。
順便將自己的腳也縮了縮,脫離了顧清延的手指。
將他和一個鴨鴨相比,估計是顧清延被黑得最慘的一次了。
「沒事了。」
許昭昭一邊說著,一邊往沙發裡面坐了坐,將自己的上半身直了起來。
正經了一下自己的臉色,問道:「你怎麼說服魚魚的?」
許昭昭太好奇了。
「地下室有大老鼠,我弄走了。」
顧清延一臉平靜地回答。
睜眼說瞎話是一點也心虛啊。
許昭昭聳了聳肩。
也不打算深究了,「找我幹什麼?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這句話一說出口,氣氛就凝了一下。
兩人都沒有說話。
「那我說吧。」
許昭昭輕嘆了一口氣,打破了沉默。
「對不起。俞遙那件事我錯怪你了。」
「我不相信你,還讓你去給俞遙道歉……我知道無法彌補我對你的傷害,但……」
「我也沒想彌補。還是要和你說聲對不起。」
傷害就是傷害,談什麼彌補。
她和顧清延本就在一直互相傷害著。
許昭昭不得不承認,是因為錯怪他的事情,才會下來和他見面的。
上一次的「談談」,鬧得太難堪了。
不談那件事,別打破好不容易得來的片刻和諧。
「如果沒有別的事,顧老師就早點休息吧。」
她的腳觸地,剛準備站起來。
顧清延圈住了她的手,落在她腿上的指尖雖然是微涼的,但他的大掌卻是溫柔的。
他盯著許昭昭的臉看,灼熱的視線不可忽略。
「如果……」
他頓了頓,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我答應離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