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小紙條扯下，反鎖了門，抱起了媽媽送自己的第一個禮物，在床上默默地哭。
誰敲門他都不開，也不應。
外面鬧得越大越好，鬧到媽媽的耳朵里，這樣媽媽會不會回來看自己一眼……
不會的吧。
他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
「魚魚？魚魚寶寶？」
耳邊傳來了許昭昭略帶擔憂的聲音，將顧鈺霖從自己的思緒之中喚了出來。
他再次抬起頭看向了許昭昭，眼睛更加腫了，在許昭昭的裙子上暈開了水漬。
顧鈺霖無聲地流淚，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抽抽，卻不發出一點聲音。
許昭昭趁機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將顧鈺霖臉上的淚痕抹去。
看著他哭得眼睛紅紅的樣子，許昭昭也紅了眼眶。
剛剛不知道顧鈺霖想到了什麼，嘴裡一直喊著「騙子、大騙子」這樣的字眼。
許昭昭切實地感受到了心疼的感覺。
「寶寶，不要哭哭了。」
許昭昭的聲音都不自主地帶上了哭腔，「媽媽不騙你，會永遠、永遠陪著你的。」
顧鈺霖又流眼淚了，埋頭進許昭昭的懷中哭得更凶了。
殷齊是大騙子，他信媽媽。
媽媽不會不要他的。
時間就好像在此刻定格了，兩人都保持著姿勢沒有動。
許昭昭抱著他手都麻了，但不敢放開，感受到顧鈺霖的體溫，才能給她安全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鈺霖不哭了，生理反應也緩過來了，安靜地待在許昭昭的懷中。
「嗯。」
一聲輕輕的鼻音，打破了寂靜。
許昭昭下意識地往懷中看去，顧鈺霖也抬起頭來看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相信媽媽。」
雖然話里的鼻音還是特別重，但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傷心難過，更多的是堅定。
許昭昭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輕笑了一聲，「哭成小花貓了。」
將顧鈺霖放到了床上，「媽媽去拿個毛巾給你擦擦臉。」
顧鈺霖也透過鏡子看到了現在自己的樣子，「唰」一下臉蛋就紅了。
低垂著眼點了點頭。
在媽媽面前哭成了小花貓，真是太不男子漢了！
許昭昭去浴室里拿出熱毛巾，給顧鈺霖擦臉，本來他想自己來的，被許昭昭制止了。
顧鈺霖哭出了一身汗，眼睛、鼻頭和臉頰下巴都是紅紅的，還有些未乾的水珠粘在長長的睫毛上。
兒子可愛到犯規了吖！
讓保姆端進來一碗稀粥，慢慢餵著顧鈺霖吃——現在都快傍晚了，今天顧鈺霖都沒過東西。
許昭昭無比慶幸，雖然自己的酒量是差點，但第二天還是能醒的。
她都不敢想，要是今天自己沒有醒，顧鈺霖肯定會把自己餓一天……
果然，喝酒誤事！
喝完稀粥之後，許昭昭去熱了牛奶，讓他端著慢慢喝著。
還將自己的被子和枕頭毫不客氣地轉移到了顧鈺霖的房間裡，很明顯今天晚上要和他「同床共枕」。
她放心不下，必須寸步不離地守著顧鈺霖。
許昭昭縮進了被子，面前的電視開著幼稚的動畫片。
「魚魚寶寶，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許昭昭的神情變得嚴肅了，「殷齊對你說了，或者做了什麼？」
當然，這不是她的腦子能想出來的東西。
在聽到顧鈺霖反鎖門的時候，她的大腦就已經一片空白，什麼事情都沒辦法思考了。
夏槐將許昭昭送回來之後，沒有去打擾他們，而是深究了一下顧鈺霖絕食不見人的原因。
她和魚魚接觸不多，但也知道他不是無緣無故會有如此大情緒波動的孩子。
在某些方面上，他甚至比許昭昭都成熟。
許昭昭抽空回了夏槐的消息。
噓噓：好像是我昨天和你出去玩，魚魚以為我不要他了，說我是大騙子qwq
噓噓：夏槐姐姐，你先回去吧，我今晚都陪著他。真是要把我嚇死了。[驚恐][驚恐]
這個理由夏槐是不信的，她又不是第一次帶許昭昭通宵了。
想起了顧鈺霖在錄綜藝的時候，狀態就不太對勁，立馬叫人調了孩子們休息室的監控。
那邊給出的答覆是：「那個休息室的監控已經被破壞了，我很確定是人為破壞。」
「抱歉，小姐，對方比我厲害，我無法修復。」
在休息室里的，只有小凱、顧鈺霖和殷齊。
夏槐輕嘆了一口氣。
在屏幕上敲著字，給許昭昭發了一條微信。
夏槐：小心點殷齊，別讓他太靠近魚魚了。
發完之後，她便離開了別墅，去處理她因為曠工兩天而積壓下來的文件。
許昭昭洗完澡躺在兒子的大床上，才看見了夏槐發來的消息。
不定時甦醒的腦細胞此時派上了用場。
將看著故事書的顧鈺霖的肩膀挪了過來，讓他和自己對視著，眼裡滿是認真。
終究只是小孩子，不能完全藏住自己的情緒，顧鈺霖聽到她的問題後，目光下意識有些躲閃。
「沒有……」
他否認。
但十分沒有底氣。
許昭昭皺了皺眉，「寶寶，媽媽不騙你，你也不要瞞著媽媽好嗎？」
顧鈺霖垂下了眼，歡快的動畫片背景音還在耳邊跳著，他不敢看許昭昭的眼。
「他……」
顧鈺霖抿了抿嘴，「他說，我的爸爸媽媽會不要我，說……我是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他抬起頭看著與許昭昭對視，聲音里的委屈藏不了一點，「他說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放屁！」
許昭昭在他的話落下的後一秒，就跟了一句國粹。
睡衣下的身軀在微微顫抖，被氣的。
「寶寶下次還有人給你說這些過分的話，一定要和媽媽說。」
許昭昭將顧鈺霖抱進了懷中，「都是假的，爸爸媽媽會永遠陪著你的。」
「嗯。」
顧鈺霖乖巧地回應，反抱住了許昭昭。
他沒有提殷齊說的離婚，他不想給許昭昭壓力。
其實剛剛許昭昭出現在他房間裡的時候，顧鈺霖已經將殷齊的話推倒一半了。
媽媽想離婚是真的，但不要他……應該是假的。
在許昭昭看不到的地方，顧鈺霖輕挑了挑眉。
咦~
顧清延真是不爭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