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延也沒堅持,走出了書房。
在洗手間裡的許昭昭,聽見了他離開的腳步聲,才漸漸平息下來。
生理反應來得太猛,她也猝不及防。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毛病了。
胃裡的食物早就消化完了,許昭昭也吐不出什麼東西,只是在乾嘔。
洗手間的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酸味。
脫力的許昭昭微微扶在洗手池旁,指尖都在顫抖。
再給她十個腦袋,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顧清延不同意離婚。
輕嘆了一口氣,扯過旁邊的浴巾將自己手上和臉上殘留的水珠擦乾淨。
離開洗手間的時候,已經看不見顧清延的身影了。
許昭昭恍惚了一下。
地上散落的白紙片,昭示著這一切都不是夢。
剛剛好像聽見了隱約的汽車引擎聲,他應該又離開了。
許昭昭終於將目光從地上的碎紙片中移開,抬手打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誒……寶寶?」
顧鈺霖的小身影在她的視野里一閃而過。
而後像只受驚的小獵豹,立馬轉身衝進了自己的房間裡。
他的房間就在書房的旁邊,十分近。
咔吧。
門落鎖的聲音,清晰地落進了許昭昭的耳朵里。
虛脫過後的小臉有些蒼白,看著顧鈺霖跑開,也沒有力氣追上去。
魚魚怎麼會站在書房門口?
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許多疑問縈繞在許昭昭的心頭,驅使著她再次敲響了顧鈺霖的房門。
「寶寶?怎麼看見媽媽就躲呢?」
許昭昭的語氣很輕,細聽,也能聽出她的氣息有些不足。
「媽媽,我困了,想睡覺了。」
顧鈺霖有些悶悶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
他許是將被子蓋過了頭,模糊了他的聲線,並沒有讓許昭昭發現什麼異常。
「媽媽晚安,早點睡。」
許昭昭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回了一句:「寶寶晚安。」
下樓的時候,囑咐了保鏢和保姆多關心顧鈺霖房間那邊的情況。
現在已經接近凌晨了,但因為剛剛和顧清延談崩了,一點睡意也沒有。
腦袋亂得很,像被人用細細的針扎一般,不致死但是輕微的疼痛感一直持續。
她披著一件大衣,走出了後花園。
冷風拂過她的面,讓她清醒了些,疼痛感也有所緩解了。
有一段時間沒來看過後花園了,許多東西都悄悄地發生變化。
那棵斷桃樹,新芽已經變得粗壯,上面大片的綠葉在微風中輕盪。
那她和魚魚親手種下的康乃馨種子,也紛紛從土裡冒出了小綠芽。
那被移植有些蔫蔫的玫瑰,在園丁的照料之下,也挺直了花杆。
一切都在欣欣向榮。
現在枯萎的是許昭昭。
她相信顧清延有能力做到,讓她離不成這個婚。
生活在高位者對低位者的掠奪中,讓她覺得很窒息,無論顧清延對她多好。
今天的天氣很好,一向害羞的月亮,也大方地走出了雲層,在夜空中暈開好看的光輪。
許昭昭不知多久,腳麻了也站著,像只失去了知覺的娃娃。
叮咚。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在空曠寂靜的後花園中尤其明顯,將許昭昭的神給喚了回來。
她甩了甩髮麻的手,等手指恢復了一點力氣之後,才伸進口袋將手機拿了出來。
是微信消息提醒。
大晚上的,怎麼還有人給她發消息?
解鎖了手機,看見了跳到最頂上的那個小紅點。
是夏槐發過來了語音。
許昭昭顫著手指點開。
夏槐:昭昭bb,我剛剛搞定了,你睡了沒啊?
熟悉的御姐音,讓許昭昭心中的煩悶減少了些。
許昭昭沒問宋錦時的狀況,簡短地回復了個沒睡。
幾秒鐘之後,夏槐的語音又發了進來。
夏槐:bb,你想和我說的是什麼事?快快說來聽聽,好奇死我了。
許昭昭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原本想將自己要和顧清延離婚的事情告訴夏槐的,但是現在……沒有必要了。
她的婚離不成了。
剛想敲下「沒事」發過去,來電顯示就打斷了她的輸入。
是「夏槐」打來的。
可能是嫌微信聊天太過麻煩,直接將電話打了過來。
許昭昭接起,放在耳邊。
夏槐的聲音率先傳了過來,「寶貝,快和我講,快快快!」
「我……」
許昭昭只吐出了一個字,半天都沒發出第二個字音。
「不是吧bb,你居然吊我胃口,現在又不想告訴我了。」
夏槐一猜就猜中了她的心理,「許寶~你好狠的心吶!」
「嗯……也不是什麼大事啦。」
許昭昭被夏槐這麼說著,有些不好意思了,組織了一下話語。
「就是……我想和顧清延離婚。」
「這就對了嘛,說出……什麼?!」
夏槐喝了點小酒,腦子反應有些遲鈍,嘴巴比腦子快。
當大腦反應過來的時候,音量瞬間上了一個八度。
許昭昭沒有慌,而是更沉著冷靜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我想和顧清延離婚。」
她另一隻沒拿著手機的手,有些緊張地揪著自己的衣服下擺。
如果,夏槐姐姐能幫自己、家裡幫自己……時不時就有可能……
「該化妝化妝,該換衣服換衣服,我現在去你家接你。」
夏槐深吸了一口氣,「帶你去個地方。」
「好。」
許昭昭沒問她去哪裡,只是答應下來了。
夏槐不會害自己,她轉身,視線在大門處停留了三秒。
在能出去的時候,多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扇門都不歸她使喚。
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走進衣帽間換了身衣服。
時間有些趕,許昭昭並不打算化妝。
走到梳妝檯,拿起了一隻大紅色的口紅,將自己有些發白的唇色遮蓋住。
換上抹胸包臀裙和過膝長靴,瀑布般的黑髮柔順地披在肩膀上,將她姣好的曲線全到描了出來。
黑和紅的碰撞,十分艷麗。
但是……
許昭昭通過全身鏡看自己,將目光停留在了左手腕上的白玉手鐲。
和她今天這一身衣服真的很不搭。
嘖,真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