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天，顧鈺霖都寸步不離地照顧著許昭昭。

  上課的時候都擔心著許昭昭，一下課就飛奔到她的房間，確定她沒事之後才鬆一口氣。

  許昭昭的重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講話還是有些鼻音，不仔細聽的話不是很明顯。

  什麼都不想，睡醒了吃飽了，就讓顧鈺霖拿來一些基礎的樂高，兩個人一起拼。

  比如一隻小兔子，大部分都是顧鈺霖組裝完成的，許昭昭負責給它安上兩個耳朵。

  「哎呀寶寶，這個到底是腳還是手啊！」

  許昭昭剛問完。

  叮咚。

  手機傳來提示音。

  那天給她發微信的人都報過平安後，就幾乎沒人來打擾她休息了。

  它已經沉寂了一段時間，這個響聲被許昭昭注意到了。

  許昭昭放下積木，拿起了手機，解鎖。

  是艷姐給她發的消息。

  艷姐：昭姐誒，你在帝都嗎？

  艷姐：我在外出差呢，《渡江月》的導演，好像有事情要當面商量，挺急的應該。

  艷姐：你去聖庭看看去？

  艷姐：[伸手不打笑臉狗.jpg]

  《渡江月》的導演？難道是剪輯過程中遇見什麼困難了？

  許昭昭不敢怠慢。

  噓噓：好，你把會議室號發我，我去聖庭看看。

  收到了艷姐發來的消息後，許昭昭便揉了揉顧鈺霖的小腦袋。

  「魚魚，媽媽去趟公司，馬上就回來！」

  他乖巧地點頭，「媽媽穿厚一點，再感冒我可就不照顧你了。」

  許昭昭知道他說的是反話，乖乖地披上了一條大衣。

  留在房間的顧鈺霖，認真地將地上的積木一塊塊拼好。

  是三個積木人，一男一女，中間還站著個小男孩。

  而後，他一個個推倒，先是推倒了最邊上的兩個。

  只剩下最高大那個的時候，他的手頓住了。

  大大的杏眼裡滿是疑惑。

  顧清延，去哪了呢？

  問題得不到答案，小手輕輕一推，積木人就被它推倒了，和剛剛兩個積木的碎渣躺在一起。

  ……

  許昭昭來到聖庭樓下，保安和員工一聲聲喊著「許總」。

  給她喊不會了，有些不自然地回應著。

  到了指定的會議室的時候，導演羅雯站在房前等她，有些著急。

  許昭昭走了過去，「導演，怎麼了？」

  羅雯看見她，嚴肅的表情都有些鬆動了，將手中拿著的一沓文件塞進了她的手裡。

  「昭昭啊，關於我們劇組的具體內容，投資方想和你詳聊一下。」

  她握著她的手，一副交付重任的表情，「你拿著合同去！就拜託你啦！」

  拿著《渡江月》女一合同的許昭昭，有些懵。

  投資方單獨約她？

  真是奇怪。

  許昭昭凝了凝神：「好，我去和他聊一下。」

  在聖庭，總不能是潛規則她這個股東吧？

  剛把會議室的門推開，就被羅雯攔下了，「不在這。」

  說著，導演便把她帶進了電梯裡，給她摁了個頂層的按鈕。

  羅雯沒有跟上去。

  電梯緩緩上升，平穩地到達頂樓。

  叮。

  在電梯的提示音中，電梯門緩緩打開。

  在看見苟哥的那一刻，許昭昭什麼都明白了。

  投資方＝顧清延。

  立馬摁下了一層，連續摁著關門鍵，許昭昭想下樓去。

  苟哥賠著笑，說道：「夫人，這電梯只上不下呢。」

  難怪電梯一點反應都沒有。

  許昭昭深吸了一口氣，拿著合同快步走了出去。

  苟哥亦步亦趨地跟著，差點左腳拌右腳摔了。

  在頂層的最中間，就是總裁辦公室。

  許昭昭都沒敲門，直接闖了進去。

  顧清延就坐在辦公桌前，戴上了那工作時標配的金絲眼鏡，低頭認真地看著手中的文件。

  手執著鋼筆，骨節分明。

  一身黑西裝矜貴優雅，水晶吊燈灑落下光，他白得幾近透明。

  許昭昭緩步走到他的面前，將合同放在顧清延辦公桌面前。

  揚起了職業假笑，「投資方霸霸，你想和我詳談什麼呢？」

  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在面前的合同抬起眼，一頁頁將合同翻到底。

  而後，用鋼筆簽上自己的大名。

  合上。

  才抬起眼看她，眼神無波，「坐。」

  許昭昭扯過皮椅坐了下來，苟哥端了兩杯茶，放在他們面前，屁股冒火般地潤了。

  真夫妻的火葬場啊！

  許昭昭只是看了一眼，沒喝。

  顧清延倒是大方地喝了一口，從旁邊拿出了一份合同。

  是《渡江月》的男一合同。

  掃了眼許昭昭那份合同，「簽訂這份合同的時候，許小姐是有過目的吧？」

  許昭昭點了點頭，「當然。」

  合同是她看過了、艷姐也看過了，才簽字的。

  「那就好。」

  他放下了茶杯，「合同第13頁，第八條，許小姐怎麼看？」

  她倒要看看，這人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許昭昭拿起了合同，翻到了第13頁，找到了第八條。

  【本劇播出前後，女一要配合男一、男二進行新劇宣傳。（包括但不限於炒CP、互為緋聞對象等模式）】

  這個條約很正常，在很多劇組的合約里都會有。

  但以現在兩人如此微妙的關係，再看這個條約……就有些尷尬了。

  許昭昭挑了挑眉，大方地說：「公是公，私是私，該配合的我會配合的。」

  不就是炒CP。

  「很好。」

  顧清延的神情依舊沒有改變，合上了自己的那份合同，將金絲眼鏡往上推了推。

  「明天的娃綜我也會到場，希望昭昭小姐……信守承諾。」

  他後四個字咬得特別重。

  許昭昭拿著文件從皮椅上站起來了，向他伸出了另一隻空著的手，杏眼看著他，十分認真。

  「顧清延，其實我們可以做朋友的。」

  做朋友？

  顧清延在心裡諷刺地笑了一下。

  面上不顯，放下交疊著的雙腿，也站了起身。

  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手帕，隔著小手帕，和她的手相握。

  許昭昭這才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

  這個動作並沒有讓她感到侮辱。

  顧清延能放下，是許昭昭希望看到的。

  從手帕中抽出自己的手，「合作愉快。」

  轉身，往身後走去。

  咔吧。

  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那和許昭昭相握過的小手帕，被顧清延輕輕摩挲著。

  慢慢地抬起手，小手帕移到了他下巴齊平的高度，上面的褶皺是相握時留下的。

  鼻尖似是能聞到她留下的小蒼蘭的香味。

  慢慢地……手上的力道加重，手帕被捏得起了更多的褶皺，他的指節微微泛白。

  那在許昭昭面前平靜無波的雙眼，掀起了驚濤駭浪。

  誰想和你做朋友啊……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