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昭沒有立刻走過去。
她看向顧清延,視線和他的撞在一起。
想在他的眼中瞧出來一點瘋狂與暴戾,可是沒有,只有渴望和……慌張。
導演喊了卡了,她就再也不是戲裡面的人物了。
許昭昭邁開了步子,步伐有些快,頭髮絲被風吹起。
舞台的階梯並不高,只有兩階,許昭昭直接躍下了台階,撞進了顧清延的懷抱里。
他又偷用自己的沐浴露了。
木質冷香的氣味已經被滿身小蒼蘭的味道沖得有些淡了。
察覺到男人扣住了她的腰,另一隻手從側面繞過來她另一側的肩膀,沒有多用力,但將許昭昭抱了個滿懷。
「我在試鏡呢,你怎麼來了?」
許昭昭想抬起手輕拍他的背,安撫他的情緒,卻被他抓住了。
他退開了一步,將許昭昭的手拽住,往角落走去,而後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現場緩了很久都沒有緩過來,安靜如雞。
不知是被顧清延的突然闖入嚇到了,還是被顧清延和許昭昭毫無顧忌地抱在一起給驚呆了。
應該是兩者都有。
那個負責試鏡的小姑娘,挪動到了總導演羅雯的面前,弱弱地問道:「導演,試鏡還繼續嗎?」
「繼續吧。」
羅雯看了那呆滯的四個人,默默地坐下了座位。
細看,那張試鏡的名單表上,並沒有許昭昭的名字。
導演都發話了,剩下的製作人也只能坐下,繼續下面的試鏡。
俞遙仍然站在舞台中央,充當起她們的工具人。
剩下的四人,不是忘詞就是眼神遊離,沒有一點專業演員該具備的東西。
三分鐘的表演,連一分鐘都不到,就被羅雯否定了。
為了體現出女一的專業水準,選過來的這四位還是專業科班生中的佼佼者。
演技只能說是無功無過,但在許昭昭的表演之後,顯得拙劣極了。
「感謝你們,你們都請回吧。」
她嚴肅的聲音從喇叭里傳了出來,不帶一絲溫度,「按照一開始的規則,誰演的好,誰便是女主角。」
「我想,你們心中應該都有數了。」
她們都沒被留下來,那么女主只能是那個被她們看不起的許昭昭。
不可置否,人家確實比她們演得好。
四人只能忿忿地離開了試鏡現場。
羅雯在那個名單冊上全部畫了個叉,翻到下一頁去,給旁邊的助理說:「好了,正式開始女二的試鏡吧。」
她垂下眸子,心中思索了很多,她其實也受了流言的影響,也認為許昭昭是「廢物」。
但看了她的表演之後,羅雯只能感慨「流言可畏」。
自己的擔憂、甚至是對許昭昭的刁難,真的是多此一舉了。
她應該相信顧清延的眼光的,畢竟他也是個視戲如命的傢伙。
……
兩人對試鏡廳裡面的情況一概不知。
在試鏡廳里出來之後,許昭昭便被他帶到了這棟樓的公共廁所里。
大樓已經被徵用了,只有試鏡的演員會來,這時候都在緊張兮兮地準備著,廁所里並沒有人。
只能聽見潺潺的流水聲。
顧清延從後面環抱住許昭昭,牽著她的手,兩人的手放在水龍頭之下沖洗著。
兩枚戒指被摘下來放在洗手台旁邊,在燈的照射下,還反著光。
打濕之後,顧清延關了水,洗水液在她的手上打出泡沫,大掌托著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細細地幫她揉搓。
一遍又一遍,好像不會膩一般。
兩人的手交錯,泡沫打在上邊,像是用手指在玩捉迷藏。
直到許昭昭的手指皮膚上出現了不可忽視的紅意,從沒忍住出聲:「顧清延,再搓下去就要破皮啦。」
他的動作頓了頓,三秒後,才打開了水龍頭,將兩人手中的泡沫都沖乾淨。
拿出帕子,將她的手擦乾,像對待稀世珍寶那樣,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男款的戒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他的無名指上,女款的戒指出現在他的手中。
托起許昭昭的手,迎著廁所的燈光,緩緩地將戒指套進了她的無名指。
白皙纖細的小手上染上了粉意。
顧清延低下頭,微涼的薄唇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在屬於自己的物品上留下印記。
差一點,就差一厘米了……那傢伙就要把他的老婆搶走了。
許昭昭心裡划過一絲無奈。
好吧,這傢伙是不可能懂事的。
將手從他的大掌中抽了出來,往前走了一步,環住了他的腰。
他的頭還低著,許昭昭側了側頭,便貼近了他的耳朵。
「只是演戲。顧清延,你是影帝,你應該懂我。」
戲比命都重要。
「可是劇本里沒有這一段!」
不知許昭昭的那個詞又觸到了這傢伙的敏感點,從腰後抓住她的手扣住。
壓迫性的氣息襲來,許昭昭被他抵在了洗手池旁,腰間傳來一陣冰冷。
不是瓷磚的,而是她熟悉的佛珠。
「差一點就親上了,就差一點了。」
他的頭埋在她的頸間,髮絲撓著她,「老婆……」
不知道為什麼,許昭昭好似在這兩句話中聽出了一絲絲撒嬌的意味。
「臨場發揮也很正常。」
她語氣軟了些,「你需要這樣做的時候,我也不會介意的。」
演戲是演戲,生活是生活。她一向分得清。
「不正常。」
顧清延一口回絕。
他很想說,俞遙那個人就不正常。
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正常,就是第六感,讓他產生了對待情敵般的敵意。
語氣有些不滿,「我不會有需要這樣做的時候!」
世界上還有被老婆要求去親其他女孩子更難過的事情嗎?
沒有!
眼尾紅紅地看著許昭昭,許昭昭也看著他,兩人在無聲地較勁。
不拍吻戲,不讓肢體接觸,這和斷她的戲路有什麼區別?
今天一定要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了。
「難道你就沒拍過吻戲?沒和其他女演員牽過手手?」
許昭昭不相信,回瞪了他一眼,「顧清延,你不要那麼幼稚好不好?」
握住她手的力度大了些,她抽不出來,兩人反而貼得更緊了。
那好看的桃花眼裡滿是不可置信,啞著聲音,反問了句:「我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