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半晌,沈清棠只能無奈地轉移話題道:「不過師尊,寒舍草到底是什麼?您說是逗妖獸用的,可要怎麼逗?」

  宮拂羽聽到沈清棠這問話,有些好笑,瞥了一眼沈清棠,只道:「你那個小情郎沒告訴你?」

  沈清棠:……

  眼看著沈清棠真的有點要惱了,宮拂羽不動聲色地笑了一聲,便道:「罷了,不逗你玩了。閱讀」

  沈清棠這才抬眼看向宮拂羽。

  宮拂羽這時才認真解釋道:「這寒舍草本來是普通修士建房時用來填補縫隙,防漏水的,所以叫寒舍草。但後來大家發覺加了寒舍草的房子,總是會莫名其妙引來一堆妖獸,就發現了這寒舍草的另一層妙用了,拿來馴獸了。」

  沈清棠:「只是單純吸引妖獸?」

  宮拂羽:「不光如此,妖獸吸食了寒舍草的香氣後會變得暈暈乎乎,有些也就躺在那睡一天,有些就會發瘋。」

  想到這,宮拂羽眸光沉了沉,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齒地道:「後山里住著的那頭凶獸就是吸食了寒舍草會拼命發瘋的那種,給它試了一次之後,就沒人敢用了。」

  「你到時也讓你那小情郎不要自作聰明,免得出事受了傷,怪我沒提醒過。」

  聽著宮拂羽的描述,沈清棠怔了怔,接著就漸漸回過味來——這寒舍草,不就是妖獸界的貓薄荷麼?

  而且……秦頤也是妖獸,如果給他用了呢?

  想到這,沈清棠唇角不由得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覺得那場面肯定很好玩。

  宮拂羽見到沈清棠又笑了,眉頭一皺,立刻道:「你怎麼又偷著笑了,你那小情郎給你下降頭了嗎?」

  沈清棠啞然。

  接著沈清棠不由得就看了宮拂羽一眼,含笑問:「師尊是不是又想去逛花樓了?」

  宮拂羽被戳中心事,不由得咳嗽了一聲。

  結果這次沈清棠反而道:「師尊若是想去,下次還是偷偷去吧,也別帶上我了,目標太大,引人注目。」

  宮拂羽一聽沈清棠的話,就猜到沈清棠在想什麼,哼了一聲就道:「臭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你就想著趁我走了,你好去私會情郎是不是?」

  「師尊說笑了。」

  「還想狡辯!」

  「師尊若是去逛花樓,我還得留在這給師尊打掩護,若是師尊不去,我想去找蘭庭,也沒什麼關係啊。」

  宮拂羽:???

  竟然,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

  隨即,宮拂羽就拂袖起身道:「起來!幫我寬衣。」

  沈清棠疑問。

  「為師我要去逛花樓了,你就給我好好留在這看家,不許到處亂跑,知道麼?」

  沈清棠微微一笑,站起身,神情平靜,從善如流道:「師尊想去,就去吧。」

  ·

  宮拂羽果然走了。

  留下沈清棠一人在這偌大的庭院中。

  不過從不遠處水榭上吹來涼風陣陣,清香蔓延,倒是讓人十分舒心愉悅。

  沈清棠先讓白玉傀儡們把前廳里宮拂羽弄出的狼藉給收拾了,這又清理了筆洗等物,才掏出傳訊玉牌,給秦頤發了個消息,讓秦頤來這找他。

  宮拂羽是說了讓他守在這,可也沒說不許他把秦頤帶進自己的房間啊。

  沈清棠微微一笑。

  不過他現在還有一件事要試驗一番,就問一旁的白玉傀儡道:「帶我去藥房吧。」

  白玉傀儡點頭,帶著沈清棠就去了藥房。

  宮拂羽不愧是有權有勢的皇室子弟,藥房的陳設都非同凡響,藥柜上都鑲金嵌玉的,裝飾可能都比裡面的一些藥材貴了。

  可沈清棠此刻對於那些珍稀藥材並不感興趣,略略找了一會,就找到了放著寒舍草的柜子。

  打開柜子,沈清棠揚手就取了不少寒舍草出來。

  這草不算貴重,下次他再買些回來添進去就行了。

  可沈清棠沒想到,這草的效果如此之好,他一拿到手中,一直沉默著的小蛟忽然就在他腦海中叫囂了起來。

  「好香好香!」

  「要吃!」

  沈清棠目光一動,愈發確定了宮拂羽方才不是在騙他,這時就笑笑道:「不是給你吃的,你乖乖的,別鬧事。」

  小蛟一聽不是給它吃的,頓時就開始癟嘴,委屈。

  不過很快,小蛟就反應過來一點什麼,然後它就嘶嘶哈哈地道:「你不會是要給那個臭大頭吃的吧?」

  沈清棠:?

  隨即沈清棠就淡淡道:「誰都不給吃,你別瞎操心了。」

  被戳穿的小蛟哼了哼,卻繼續道:「你要是給他,你記得多放點,不然效果不夠好。」

  沈清棠:好精明的小蛟,這會就學會藉機拱火了。

  可沈清棠也沒戳破小蛟,拿著寒舍草,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

  沈清棠當然不可能把寒舍草餵給秦頤吃——秦頤那麼聰明的一個人,這麼一點小花樣,如何能讓秦頤上鉤?

  不過沈清棠卻想了一個辦法,讓秦頤不得不嗅到寒舍草的味道。

  他先是用寒舍草煮了一大壺水,然後就濃濃兌進了洗澡的大木桶里。

  沈清棠識海中的小蛟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

  也太狠了吧?!

  感受到小蛟的意識,沈清棠目光一動,立刻就屏蔽了小蛟往外看的可能性,便脫了衣服,舒舒服服將自己泡進了稀釋的寒舍草水中。

  其實這寒舍草的味道還挺好聞的,清幽淡雅的香氣,有點像蒼朮。

  沈清棠本身又是木靈根,對於這種草藥泡水覺得很舒服,忍不住就多泡了一會。

  結果還沒泡完,秦頤來了。

  看著閃爍的傳訊玉牌,沈清棠這才驟然從舒適的泡澡中清醒過來,這時他也來不及細細擦乾了,只是草草擦了身上,匆匆穿上雪白的裡衣,再披了件薄紗外裳,便踏著木屐,出去了。

  濕潤柔亮的黑髮還在微微滴水。

  ·

  沈清棠出來的時候,秦頤正順著白玉浮廊朝這邊走來。

  兩人遠遠相見,彼此心頭都是一喜。

  此刻夜色微微上來,明月就在山頭不高處,映在這四面澄澈的池水中,通明透亮。

  無數睡蓮漂浮在池中,散發著幽幽淡香,涼風習習,吹得人心曠神怡。

  沈清棠踩著木屐,踏上白玉浮廊上,便提著鬆散的衣擺,朝秦頤跑了過去。

  秦頤一見沈清棠穿的木屐,眉頭一皺,立刻沉聲道:「慢點,別跑那麼快!」

  說著,也飛身迎了上去。

  兩人相會在浮廊中央,沈清棠撲上來,就被秦頤抱了個滿懷。

  幽香撲面,秦頤這時抱著沈清棠柔軟的身軀,靜靜轉了兩圈,才將人放下來。

  而此刻,秦頤才發覺沈清棠居然是剛剛沐浴完的,頭髮還是濕的,往下一看,雪白漂亮的玉足踏在光潤的木屐里,上面還沾著一點濕漉漉的水漬,邊緣都凍得有點微微泛紅了。

  秦頤心頭一沉,沒等沈清棠拉他的手,就一把將人抱了起來,快步走向屋內。

  沈清棠先是微微一驚,但覺察到秦頤的情緒後,他便靜靜一笑,將頭輕輕埋在秦頤懷裡了。

  ·

  屋內燃起了一個小碳爐,頓時溫暖起來。

  沈清棠這時伏在秦頤的膝蓋上,枕著一片柔軟雪白的手巾,秦頤手中還拿著另外一塊干透的,細細地給沈清棠擦著他濕潤的烏髮。

  沈清棠的頭髮很好,烏黑沉潤,放在手中也是一大把,卻纖長柔軟無比順滑地墜著,絲毫都沒有毛糙和分叉。

  秦頤一邊給沈清棠擦頭髮,一邊就沉聲數落沈清棠道:「你們這臨水,本就濕氣重,你還洗完澡不擦乾,就這麼想風寒麼?」

  沈清棠趴在秦頤膝蓋上,微微泛起紅潤的雪白面龐上勾出一點笑意,卻只輕聲道:「我知道了,我不是趕著見你麼?」

  秦頤:……

  最終,秦頤閉了閉眼,只道:「下次不許這樣了。」

  「好。」沈清棠嗓音柔軟至極,總是慣會撒嬌的。

  秦頤明知沈清棠的性子,可也捨不得再說重話。

  後來想想,沈清棠大事上總是清醒無比,也就這些小事上像個孩子。

  也罷,像就像吧。

  若真是完美無缺的人,他倒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日日牽掛,捨不得丟開手了。

  很快,秦頤給沈清棠擦乾了頭髮,這時他正想把那擦濕的帕子放到一旁,忽然眉頭就皺了皺,將那帕子拿到鼻尖前嗅了一下。

  嗅完,秦頤臉色驟變,立刻就別過臉。

  沈清棠方才本來還在悄悄納悶這寒舍草難道沒用麼?

  可看到這一幕,沈清棠就知道有用了。

  不過他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輕輕抓住秦頤的手腕,柔聲道:「怎麼了蘭庭?」

  秦頤回過神來,皺著眉把那帕子扔得遠遠的,便問:「你方才去配了我跟你說的那些東西?」

  沈清棠點點頭,若無其事地道:「嗯,就是在找寒舍草的時候,柜子壞了,那草潑了我一身,我才去沐浴的。」

  秦頤:……

  隨即沈清棠就感覺到秦頤摟著他的手僵硬了一下,整個都有點避諱的意思。

  緊接著,秦頤便不動聲色地扶起沈清棠道:「今日你也累了,要不先休息吧,我改天再來看你。」

  沈清棠沒想到會是這麼樣一個結果,驟然一怔,接著就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可秦頤是真的想走了。

  甚至已經有倉皇要逃的意思。

  沒辦法,沈清棠只能一把拉住秦頤,道:「蘭庭你多陪我一會啊。」

  秦頤:……

  煎熬了半晌,渾然不知自己被道侶坑了的秦頤只能默默嘆了口氣道:「那你去床上躺著,我在床邊陪你一會,好不好?」

  雖然還是沒達到目的,但人留下來就好,沈清棠有些勉強地點點頭。

  可下一刻,他又仰起頭對秦頤露出一個十分澄澈明淨的微笑:「蘭庭抱我去吧。」

  秦頤心裡是真的不想答應。

  可看著沈清棠如同曇花般柔軟雪白,令人心顫的面容,秦頤又怎麼捨得拒絕。

  於是他只能俯了身,輕輕抱起沈清棠。

  只是姿勢有點古怪,身上的肌肉也繃得很緊,更誇張的是,他還屏住了呼吸。

  沈清棠見狀,唇角悄悄勾起一絲,反而還湊到秦頤胸口,蹭了蹭,主動伸出雪白的手臂,環住了秦頤的脖頸。

  秦頤:……

  他是真的難受了。

  寒舍草對所有的妖獸都有效果,對他也是。

  即便屏住了呼吸,可那香味是一直存在的,秦頤現在覺得自己身上已經有些發熱,發軟,控制不住自己了。

  而且,最可怕的是,寒舍草也不是什麼魅藥,只是會讓妖獸渾身酥軟,如墜雲端。

  然後不受控制地做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

  就如同人會醉酒一般。

  可糟糕的是,秦頤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但他也知道,自己快失控了。

  後悔,就是後悔。

  早知道就不告訴沈清棠用寒舍草了。

  而沈清棠此刻感受著秦頤身上的變化,只覺得十分神奇。

  秦頤一向穩重自持,鮮少在他面前失態,唯一的失態就是那次酒後。

  但那次的體驗實在是糟糕極了。

  也不知道這寒舍草的作用會不會不一樣呢?

  終於,秦頤走到了床前,他吃力地將沈清棠放下之後,便逃一般地想避到床邊去。

  可偏偏這時沈清棠拉著他的手,就不容他拒絕地湊了上來。

  在他唇角落下了一個極為柔軟濕潤的輕吻。

  同樣的,還帶著一股濃烈的寒舍草的香氣。

  秦頤的瞳孔驟然收縮,接著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便一點點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