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宮拂羽就側身歪倒在那華麗的軟榻上,薄肩半露,低頭似乎在擦藥。閱讀
沈清棠見狀,心頭微微一跳,面上還是故作鎮定地走上前去,低聲道:「師尊,我回來了。」
宮拂羽哼了一聲,頭也不抬:「我看你是巴不得你師尊早死。」
沈清棠無奈道:「師尊說笑了,我一個練氣三層,還不夠師尊和黎長老——」
「別提他!」宮拂羽忽然莫名煩躁起來。
沈清棠頓時噤聲,認真認錯道:「是,徒兒冒犯了。」
宮拂羽狹長的桃花眼瞥了瞥沈清棠,這時他就懶洋洋勾勾手指道:「徒弟,過來。」
沈清棠依言走上前去。
宮拂羽這時就朝他示意了一下桌子上那瓶傷藥道:「幫你師尊我上藥吧。」
沈清棠怔了一瞬,沒想到宮拂羽會提出這個要求,但很快,他就溫順地垂了眼,拿起那瓶傷藥,朝著宮拂羽走了過去。
這時走到近前,沈清棠才看到宮拂羽雪白的肩膀一側竟然有一道血色的傷痕,看那傷口形狀和模樣,應當是被劍氣傷的。
沈清棠不由得抿了一下唇,心想這黎長風怎麼這麼不知道憐香惜玉?
但想著方才宮拂羽生氣的態度,沈清棠還是什麼都沒說,只細心地用手指挑了藥膏,便慢慢地塗抹上了宮拂羽肩膀上的傷口。
沈清棠這時垂著眼,長睫隨著呼吸輕輕顫動,但他塗藥的神情一絲不苟,薄唇抿著,整個人在夜明珠燈光的映照下,溫柔雪白地就像神仙一般。
宮拂羽本來還忍著疼,結果看了沈清棠兩眼,心頭微微一盪,鬼使神差地便湊過來嗅了嗅,想看看沈清棠身上是不是真的那麼香。
他第一眼見到沈清棠的時候,就覺得這小孩不會是曇花成精吧,怎麼長得又香又白又軟?
結果宮拂羽略一湊近,眉頭不由得就皺了起來。
接著他便有點生氣地一把抓住了沈清棠給他抹藥的手,沉聲道:「一股子男人臭味,你跟黎長風那個死徒弟做什麼去了?」
沈清棠猛地被宮拂羽攥住手腕,訝異了一瞬,聽著宮拂羽的話,倒是回過神來。
這時沈清棠不由得淡淡一笑道:「師尊,臭男人又不是只有蘭庭一個,方才花樓里不是還有好多麼?」
宮拂羽:?
「牙尖嘴利,倒是學會狡辯了。」
「師尊,好了。」沈清棠不再回答宮拂羽的話,只是輕輕收了手,蓋上了藥瓶。
宮拂羽怔了一怔,自己低頭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傷口,那處確實都薄薄塗上了藥膏,而神奇的是,藥膏上似乎還多了一層碧綠的靈氣。
「這是什麼?」
沈清棠笑了笑:「是我的一點生長靈力,對師尊的傷口癒合應當會有好處。」
宮拂羽哼了一聲,面色稍霽,伸手拉起了肩上的衣服:「這還差不多。」
沈清棠這時作勢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滴漏,便柔聲對宮拂羽道:「時候不早了,師尊早些休息吧。」
宮拂羽目光一動,意味深長地瞥了沈清棠一眼,可看著沈清棠溫柔乖順的樣子,他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索性就擺擺手道:「好了,去吧去吧,知道你不想跟我攪在一起。」
沈清棠微微一笑:「師尊說笑了。」
不過說是走,臨走前,沈清棠還親手替宮拂羽泡了一壺解酒茶,又重新換了屋子裡香鼎里的香,把白日裡那種馥郁芬芳的香換成了清淡的安神香。
這才悄然離開。
宮拂羽仰頭躺在榻上,雙眸微闔,看似睡著了,其實還醒著。
沈清棠的一舉一動,他倒是都清清楚楚。
等沈清棠離開,宮拂羽就睜開眼,莫名勾了一下唇角——這小徒弟,倒還真是挺可愛的。
只是便宜了黎長風那不解風情的死鬼徒弟。
想到這,宮拂羽一張臉頓時又臭了,他哼了一聲,就捲起被子,蓋住臉,閉眼睡了。
·
次日清晨
睡醒的宮拂羽看著面前茶几上放著的金瘡藥和一件新衣,面如寒霜。
這時他看著面前的沈清棠就質問道:「黎長風送來的東西你也敢收?他昨天可差點殺了我,你沒替我把他打一頓?!」
沈清棠垂著眼,無奈笑笑:「黎長老沒來,這是蘭庭送來的。」
宮拂羽怔了怔,接著莫名就更生氣了。
他看著沈清棠平靜溫柔的模樣,忽然暴跳而起,就道:「吃裡扒外的東西,給我出去!」
這兩日相處下來,沈清棠對於宮拂羽的脾性也有了了解,這時也不害怕,徐徐對宮拂羽鞠了一躬,便真的退下了。
出來的時候,沈清棠隱約聽見屋子裡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這時他不由得就摸了摸耳朵,很是無奈。
就算沈清棠再傻,看到這些,現在也隱約猜出幾分了,尤其是今日秦頤來見他的時候還告訴他——宮拂羽先前是黎長風的弟子,黎長風還是被逼收徒的。
本來黎長風答應只收宮拂羽一個,結果宮拂羽後來自己叛出師門了。
至於原因,秦頤不清楚,也沒有太打聽,說這個給沈清棠也是為了讓沈清棠自己留心宮拂羽,不要被坑了。
這事從秦頤口中說出來,是宮拂羽忘恩負義,可在沈清棠看來,則又是另外一個故事。
劍修果然都沒有心啊。
而且,果然都不看話本。
想到這,再聽到屋子裡宮拂羽繼續砸東西的聲音,沈清棠沉默了一會,走到一旁,將自己的靈識放出到幾個白玉傀儡里,確保等會宮拂羽有人照顧,他就先出了門。
既然知道林瑾瑜是穿書的,那他就必須先去拿一樣東西。
否則,後患無窮。
至於宮拂羽這個師尊,還是晚點回來哄好了。
·
拿著秦頤給他的弟子令,沈清棠去了青玉劍宗的藏書閣。
原書中林瑾瑜就是在藏書閣中找到了一個殘破的玉簡,最終一躍逆襲,成為高手中的高手。
沈清棠想,這玉簡就算他拿了用不著,也最好不要落在林瑾瑜手中。
青玉劍宗的藏書閣叫做琅嬛閣,琅嬛閣中的書架都是以青玉雕琢而成,高約數丈,所有藏書都是封在對應的柜子中,只要在弟子令中輸入對應的門類,對應的柜子便會自動打開,方便你查閱。
有點類似於現代的自動檢索,但要更高級。
這時沈清棠便在弟子令中輸入了關於靈植的門類,很快,許多柜子打開了,一根根玉簡漂浮了下來。
沈清棠這時從頭到尾細細看了過去。
可看了一遍,沒有,又看了一遍,還是沒有。
沈清棠不由得微微皺了眉。
正在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那個殘書的分類,一旁有個負責清掃琅嬛閣的外門弟子好奇地瞥了一眼這邊,道:「師兄也是來找靈植方面的書?」
沈清棠目光一動:「除了我,還有旁人來找麼?」
那外門弟子無奈笑笑:「早上有個姓林的師兄來過,找了好久,好像都沒找到他想要的書,還差點跟我們起了爭執,覺得我們把書弄丟了。我就覺得奇怪,靈植這塊的書,不都是關於種田的嗎?咱們劍宗也不擅長這個呀,沒事藏那種書做什麼,那師兄也真是太奇怪了。」
沈清棠聽到這,心頭微微一跳——這麼說,林瑾瑜也沒找到?
不過表面上沈清棠什麼都沒說,只笑了笑道:「興許是這位師兄弄錯了分類。」
外門弟子撓撓頭:「有可能吧,真奇怪。」
沈清棠這時不動聲色地隨意從面前的玉簡里抽出兩卷,便對那弟子道:「書我借好了,師弟先忙吧,我也該走了。」
外門弟子怔了怔,連忙道:「師兄走好!」
沈清棠點點頭,收起了玉簡,轉身離開。
不過在沈清棠走到門口的時候,思索了一下,最終還是又扭頭折了回來,借走了好幾本符咒方面的相關玉簡,這才離開。
沈清棠走後,一襲白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就從藏書閣一排巨大的書櫃後走了出來,他目光冰冷,注視著沈清棠離去的背影,臉上閃出一絲殺意。
原來知道劇情的不是秦頤,是他啊……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多了。
·
沈清棠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又去了一趟任務堂。
雖然他現在拜了宮拂羽,不會太缺錢用,但覺得還是先了解一下劍宗各處比較好。
偏偏沈清棠一進入任務堂,就看到秦頤站在那塊告示牌前挑選任務。
沈清棠眉頭微微一皺,立刻就走上前去。
秦頤現在不過才練氣七層,怎麼這麼快就來接任務了?這不是要命麼?
還是說黎長風真的窮成這樣,都養不起弟子了?
任務分天,地,玄,黃四個等級,按照秦頤現在的身份,是可以接取地,玄,黃三個等級的任務。
可這裡是青玉劍宗,不說地級了,即便是玄級和黃級的任務,也都不太簡單,而且……報酬並不高。
秦頤正在慢慢往下翻閱,忽然,一隻白皙修長的手靜靜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秦頤心頭一跳,回過頭,便對上了沈清棠那雙憂心忡忡的漂亮的眸子。
可隨即,秦頤就擰了眉,沉聲道:「你怎麼來這了?宮拂……院長不是很有錢,不會虧待弟子麼?」
沈清棠看了秦頤一眼,不悅道:「我只是好奇來看看,倒是你,就這麼缺錢,才進門就要接任務?」
秦頤沉默了片刻,無奈道:「我師尊人挺好的,就是確實沒錢,我想著接點任務,買點材料,好讓師尊幫我鑄劍。」
沈清棠:……
隨即沈清棠就皺眉埋怨道:「我們從家裡也不是沒帶錢來,你要多少?」
秦頤看著沈清棠,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一千中品靈石。」
沈清棠摸向儲物戒的手頓時停住了。
一千中品靈石?!
他忽然就明白,為什麼劍修都那麼窮了……
他從沈家帶來的全部家當湊起來也不過五百中品靈石,而如果只是吃喝花用,足夠他在青玉劍宗至少用兩年了。
結果秦頤鑄個劍就要一千中品靈石。
好傢夥……
看著沈清棠的臉色,秦頤目光微動,卻又忽然淡淡笑笑:「不過我方才看到了一個很適合我的任務,三天一次,一次就五塊中品靈石,想必很快就能把錢攢齊了。」
沈清棠怔了怔:「什麼任務?」
秦頤伸出手,在那任務牌上撥弄了一下,一個地級的任務就這麼漂浮了出來。
沈清棠定睛一看,是一個餵養青玉劍宗後山凶獸的任務。
沈清棠瞬間瞭然,可隨即他又忍不住有些擔憂——這個任務倒確實是適合秦頤,可秦頤會不會因此身份暴露?
而且任務的難度是地級,也就意味著,這個任務其實真的不簡單。
秦頤看出了沈清棠的想法,這時就安慰他道:「沒關係,先去試試,實在不行,大不了不接了——」
「小師弟,容我提醒你一句,接這任務的,十個裡面有八個傷的傷,殘的殘。你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一個老成的嗓音就在這時,在二人背後響起。
兩人回頭一看,便看到一個同樣穿著青玉劍宗內門弟子服侍的中年修士。
「那剩下的兩個呢?」沈清棠忍不住問。
中年修士翻了個白眼:「死了。」
沈清棠:……
這時中年修士又看了一眼神色淡淡,似乎不信邪的秦頤道:「後山那凶獸非尋常妖獸,是蛟和蛇的混血,力大無窮還極為兇悍,即便你是豢獸出身也不要托大,明白麼?」
蛟和蛇的混血?
沈清棠聽到這句話,立刻就自動忽略了後面的話,心頭一跳,頓時抬眼看向了秦頤。
秦頤跟沈清棠對視一眼,彼此就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五十個小紅包
秦頤:去認親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