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是夜,臥房中

  沈清棠懶懶靠在秦頤膝頭,如墨般的烏潤長發傾斜下來,閃爍著緞子一般的光芒,雪白的皓腕斜斜執著一本話本,邊看邊笑。

  秦頤則是低頭,拿著梳子,一點點替沈清棠把長發梳理開,再散在身側,心無旁騖,極為專注。

  沈清棠看到一半,看得有些倦了,打了個哈欠,便放下了手中的話本。

  秦頤這時目光動了動,狀若無意地道:「為何要說極品金紋草是我的功勞?」

  沈清棠微微仰起頭,笑了:「蘭庭還在想這事呢。」

  秦頤:「無功不受祿。」

  沈清棠抓住秦頤的手,柔聲說:「蘭庭就當是為我好,好不好?」

  秦頤:?

  沈清棠抿唇一笑,耐心解釋道:「我暫時還不想讓父親知道我能修煉的事,小芽的事也是,沈家內鬼還沒查出來,我不安心。」

  秦頤這才眉目舒展了幾分——先前沈清棠的意思是想促進他跟沈霆之間的關係,但他不喜歡用這種形式。

  現在沈清棠這個解釋倒是讓他覺得可以接受了。

  沈清棠說完這話,見到秦頤舒展開的眉眼,不由得就湊過去輕聲說:「蘭庭不彆扭了?」

  沈清棠雪白清麗的面龐帶著鮮活的笑意出現在面前,秦頤心頭微微一跳,便皺了皺眉道:「我只是習慣算清楚,沒有彆扭。」

  沈清棠凝視了片刻秦頤那藏在面具下微微顫動了的幾下的羽睫,知道秦頤這不是真話,卻也沒有戳穿,只笑著伸手就摟住秦頤的腰,低頭貼上來柔聲道:「好了好了,蘭庭不必解釋,我都知道了。」

  軟玉溫香驟然落在懷裡,秦頤身體微微一僵,接著他便下意識想要推開沈清棠。

  結果沈清棠卻抿了一下唇,抬起頭,朝他含笑眨了眨眼,長長的羽睫輕輕顫動:「蘭庭果然……血氣方剛啊。」

  秦頤:……

  秦頤眉頭一皺,就想把沈清棠抱起來,沈清棠卻輕輕抓住了他的手。

  沈清棠的手柔軟無骨,溫熱細膩,觸摸上來,便讓秦頤有些不捨得放開。

  沈清棠這時仰頭看著秦頤,抿唇一笑,便眸光十分明亮惑人地輕聲說:「其實蘭庭,你不必這麼忍的。」

  他先前還擔心秦頤是不是那方面不行,但現在看來,倒是他擔心多餘了。

  年輕人,怎麼會不行?

  而秦頤看著沈清棠那噙著笑意的明亮眸子,白皙修長的脖頸上喉結微微蠕動了一下,只覺得整個人有點燥熱,一顆心也有點亂。

  接著他眸色忽然一沉,一把就抓住了沈清棠偷偷想要「作亂」的那隻手道:「別胡鬧!」

  「可是蘭庭,我想幫你啊。」沈清棠嗓音輕輕的,十分柔軟,還帶著一點無辜和委屈。

  秦頤:……

  最終秦頤深吸一口氣,一把抱起了沈清棠。

  黑髮翩飛,雪白輕盈的衣擺瞬間鋪灑開來。

  沈清棠驟然被秦頤抱起來,瞳孔不由得微微收縮,下意識便抱緊了秦頤。

  但看著秦頤眸中壓抑沉沉的光芒,他心頭卻十分忐忑,糟了……不會玩脫了吧?

  他現在身體還弱,如果秦頤要霸王硬上弓的話,恐怕承受不住。

  方才,他也是怕秦頤忍得太久出事才主動提出要幫秦頤解決的,沒想到秦頤……

  沈清棠心中忐忑不已,卻又隱約藏著一絲淡淡期待。

  可沈清棠萬萬沒想到,秦頤忍著怒氣,抱著他放到床上之後,竟是一下子就在他身上落下了幾層禁制。

  沈清棠瞬間動彈不得了。

  沈清棠:……

  接著沈清棠便聽到秦頤隱忍低啞的嗓音在他耳畔不悅地響起:「以後若再如此,休想我同你睡一間了。」

  沈清棠抿著唇,忽然就有點委屈了。

  若是從前,秦頤或許還能體察一下沈清棠的情緒,但這會他已經被沈清棠點起來的火攪得亂七八糟,煩躁不已。

  轉身就要去外間喝水。

  偏偏這時,一個柔軟溫潤的嗓音又在他身後悄然響起。

  「蘭庭,我也想喝水。」

  秦頤:……

  有時候秦頤都懷疑沈清棠是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麼連他想什麼都算得那麼清楚?

  但沈清棠說了,秦頤也就不受控制地去做了,即便沈清棠剛剛做了一件「壞事」,即便知道沈清棠說渴了或許也只是個藉口。

  可秦頤也還是捨不得讓沈清棠有一絲的不舒服。

  畢竟身嬌體弱,還剛剛生了病,能寵著,也只能寵著了。

  不多時,溫熱的茶水倒了過來。

  秦頤也不解開沈清棠身上的禁制,就將他摟在懷中,再把茶杯遞到他唇邊,一點點餵給他喝。

  沈清棠這時卻又忽然變乖了,就垂著長長的羽睫,用水紅的薄唇一點點抿著杯口,將半杯溫茶都喝完了。

  雪白的面容上表情恬靜又安寧,讓人心生憐愛,甚至忍不住想親一口。

  秦頤看著這樣的沈清棠,一顆心悄然柔軟了下來,這時他就低聲問:「以後還胡不胡鬧了?」

  沈清棠果然柔順地沖他眨了眨眼,眸中光芒輕閃,明亮惑人。

  秦頤心一軟,終於還是伸手解開了沈清棠身上的禁制。

  而沈清棠禁制解開之後,竟是一下子就軟在了秦頤懷裡,靠在他胸口悶悶道:「蘭庭現在就會欺負我了。」

  秦頤:……

  「好好說話。」秦頤淡淡道。

  沈清棠瞥了秦頤一眼,有些想笑,可看著秦頤的表情,他又只能把笑意收了回來。

  倒是秦頤,看著沈清棠這個表情,沉默片刻,他伸出手,動作有些生澀地撫摸了一下沈清棠柔軟的黑髮,低聲道:「你若是真的為我著想,就先好好把身體養好。」

  「養好了,然後呢?」

  秦頤眉頭微皺:「你說呢?」

  沈清棠漂亮溫潤的眸子裡噙著一點細碎的笑意,他搖搖頭,明知故問:「我說?我說……我不知道啊。」

  秦頤看著沈清棠眸中那隱隱掠過的一絲狡黠,忽然眯了眯眼,狹長的眸子裡泛出一抹危險的光。

  接著,他攬住沈清棠腰間的手猛地用了一點力氣,沈清棠整個人被迫貼在了秦頤懷裡,只能仰頭看他。

  秦頤這時居高臨下地看著沈清棠,手指緩緩在那柔軟的腰肢上收緊,赤色的眸中掠過一抹很淺很淡的促狹之色。

  接著他就伸出手輕輕撫上了沈清棠的唇。

  秦頤的指腹上帶著薄薄的劍繭,撫上沈清棠柔軟濕潤的薄唇時,讓沈清棠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可秦頤的手勁極大,將他箍在懷中,他竟是一時半會有點掙脫不開了。

  秦頤的手臂是滾燙的,懷抱也是滾燙的,就連兩人貼得極近的某一處,也是滾燙的。

  「撩人老手」沈清棠有點懵了,雪白的耳根漸漸開始泛紅,神色也明顯沒有了方才的淡定從容,露出了些許的驚惶。

  看著沈清棠暴露了本性,秦頤不動聲色地淡淡勾了一下唇,接著他靜靜凝視著沈清棠的眸子,意有所指地道:「清棠,我脾氣可沒有你想得那麼好。你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點火,是真覺得我不行麼?」

  沈清棠驟然睜大了眼,接著他雪白的臉上騰得一下就泛起了一層可疑的紅暈。

  秦頤見狀,又語氣有些清冷嚴肅地道:「說了讓你好好養身體,你就好好養身體。」

  「別的事,一概不用你操心。」

  「知道麼?」

  沈清棠咬了咬唇,沉默了半晌,終於輕聲道:「嗯,知道了。」

  一下子就變得又乖又慫。

  秦頤見到沈清棠露出這樣的表情,倒也捨不得再警告他了,這時默默鬆開攬緊沈清棠細腰的手,便低聲道:「好了,早些休息,明日岳父還要築基,你可不能貪睡。」

  「嗯……」

  好像是真的有點被打擊到了。

  看著沈清棠垂著眼睫,抿著唇的模樣,秦頤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說:「方才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沈清棠靜靜抬起頭,神色不明地看向秦頤。

  秦頤嘆了口氣,有些頭疼,但還是道:「你就聽話,好不好?」

  沈清棠沉默了一瞬,忽然嘆了口氣,低聲道:「好是好,可是……」

  「可是什麼?」

  沈清棠抿了一下唇,漂亮的清眸中驟然綻出一絲狡黠的光,接著他仰起臉,就這麼略略帶著一點期冀看向秦頤赤色的眸子,輕聲說:「可是蘭庭你好像沒有主動親過我。」

  秦頤:……

  「你親我一下,我就聽話,好不好?」

  溫潤輕柔的嗓音仿佛帶著一點蠱惑。

  現在的沈清棠,就這麼從容地跟秦頤撒嬌,那雪白清麗的面容上曾經有的端莊和矜持早就被他自己一點點抹掉了。

  只剩下全身心的信任和溫柔。

  這樣的沈清棠,沒有人能拒絕。

  秦頤自然,也沒辦法拒絕。

  他先是皺著眉,後來內心鬥爭了半晌,終究還是緩步走上前去。

  秦頤身形修長高挑,俯下身來的時候,有陰影逐漸投下。

  沈清棠的心跳微微加速了,卻仍是仰著臉,無比信賴地注視著秦頤。

  秦頤看著沈清棠這個眼神,不自覺地抿了一下唇,便緩緩低了頭。

  怕面具磕到沈清棠柔軟的肌膚,秦頤還略略掀起了一點面具的邊緣,湊了上去。

  就在秦頤掀開面具的那一瞬間,沈清棠透過那一絲罅隙,看到了秦頤藏在面具下的疤痕。

  倒是並沒有他在夢中見到的那麼猙獰可怕。

  沈清棠竟是驟然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秦頤溫熱的呼吸已經靜靜噴在了沈清棠鼻尖上。

  「在想什麼?」秦頤的嗓音磁性而清冷,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性感。

  沈清棠長睫輕輕顫了顫,閉上了眼,抿唇微笑道:「在想,蘭庭為什麼這麼慢——」

  「慢」字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溫熱的唇給堵住了。

  秦頤不是個會接吻的人,但他身上自帶著一股火靈根的熱度,只是這麼靜靜地吻上來,便讓人覺得心跳加速,滾燙無比。

  柔軟的唇貼在一起,淡淡的花香和清冷的藥香互相交織。

  沈清棠的呼吸有點亂了。

  最終,是秦頤先抬頭抽了身。

  沈清棠這會已經被他親得眼尾微微泛紅,有些呼吸急促,他下意識抬起手背擦了一下唇角,結果就看到秦頤在看他。

  沈清棠心跳漏了一拍,卻還要故作鎮定地道:「蘭庭你都不會親人。」

  秦頤沉默片刻,靜靜勾了一下唇:「你也一樣。」

  沈清棠:……

  他的蘭庭怎麼越來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