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坐的這一輛馬車在外邊看著挺大,但是裡面車壁上設置了暗隔,所以真正能坐人的空間並不寬敞。Google搜索
車裡除了林初母女,還有荊禾跟初夏兩個丫鬟,安桐若是再進去,就顯得有幾分擁擠了。
不過安桐這個樣子,林初也不好拒絕,就讓初夏去了後面的一輛馬車。
安桐上馬車之後,林初見這姑娘凍得手臉通紅,忙遞了一個湯婆子過去。
「多謝燕夫人。」安桐道了謝,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滾落臉頰。
「安姑娘這是怎麼了?」林初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跟這姑娘也不太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不過因為上一次安桐幫忙誆出了趙副將手中的火油,林初怎麼說也欠下這姑娘一個人情。
安桐捧著湯婆子哽咽了幾聲才道:「沒事,叫安夫人笑話了。」
安桐不願意說,林初也不好刨根問底,只得說些別的岔開了話題。
看樣子安桐倒是個喜歡小孩子的,見林初手中抱著燕珂,還逗燕珂玩了一會兒。
奈何燕珂興致缺缺,眼皮都不帶抬一下。
燕珂已經兩個多月大了,粉雕玉琢的,跟個小玉團兒似的,見過這孩子的都說她長得可人。
林初不知道這孩子是性子太懶,還是隨了她爹的緣故。燕珂鮮少搭理人,除了對爹娘熱絡幾分,不管別人怎麼逗她,她都不怎麼給面子。
相對而言,讓林初分外省心的就是,比起別人家的小孩每天沒完沒了的哭,燕珂就一點也不叫人操心。除了餓了或者快尿床的時候嚎兩聲,其餘時間她都老神自在的睡著。
奶娘都說,她就沒見過這麼不鬧心的孩子。
安桐逗了一會兒燕珂,突然問林初:「燕夫人,你說,每個母親在生下孩子的時候,是不是都把孩子當成了心頭寶?」
林初有些疑惑安桐為何會這般問,她道:「那是自然,哪個婦人生產時不是在鬼門關走一遭,若是不喜歡自己的孩子,何故要來受這一趟罪呢?」
安桐聽了,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像是苦澀又像是自嘲的笑容:「萬一原本期待的是個男孩,生下的卻是個女孩呢?」
話一出口,安桐也察覺到不妥,她連忙自打了一下嘴巴,道:「燕夫人莫要往心裡去,我這是坐了一整天的車坐糊塗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恰好車隊抵達了一處驛站,今晚估摸是要在這處驛站歇腳。
安桐便向林初道別:「多謝燕夫人的茶點,我就不繼續叨擾燕夫人了。」
林初也客客氣氣跟安桐道了別,還讓荊禾送安桐回了安家的車隊那邊。
燕明戈親自過來扶林初下馬車,因為之前車上有安桐在,他不好駕馬過來跟林初說話。
所以一下午沒瞧見嬌妻一眼的燕明戈臉色並不好看:「她一直躲在你車上作甚?」
林初嗔了燕明戈一眼:「人家小姑娘約莫是受了委屈,到我這裡來躲個清閒。」
燕明戈臉色還是很臭。
驛站里的人是一早就得到消息的,知道今晚會有幾位大人物來他們驛站。
遠遠才看見車隊的時候,驛丞就已經帶著一眾下人迎在門口了。
跟驛丞交接打點的事是王大人去辦的,燕明戈擁著林初,在店小二的帶領下,去了一早給他們備好的房間。
「爺,夫人,這房間裡的一切物件,都是今早才換的新的,您二位先歇著,我一會兒送熱水上來。」店小二是個殷勤的。
燕明戈示意宋拓給了店小二兩塊賞銀,店小二這才滿臉笑容的退下了。
燕明戈怕林初包燕珂抱這麼久,手酸了,就接過她手中的孩子,帶著林初在二樓樓道的窗戶看看驛站外的景色。
宋拓則帶著人對房間裡的物件兒一一檢查,床榻上的被褥、桌子上的茶杯什麼的,這些身體會長時間接觸和入口的東西,都換成了他們自己攜帶的。
出門在外,不能不多長個心眼兒。
等宋拓他們重新收拾好房間,店小二也叫了兩個小廝抬著熱水上來了。
宋拓沒再讓店小二進房間,讓自己人把浴桶和熱水送了進去。
店小二也知道這裡住的不是一般客人,帶著小廝滿臉堆笑退下了。
林初給燕珂換完了尿布,才讓初夏把孩子抱去給奶娘,孩子估計也餓了。
她試了水溫,覺得剛好,找好衣物準備沐浴,見燕明戈還杵在屋子裡,她咳嗽兩聲:「相公,我要沐浴更衣了。」
燕明戈拿著一本兵書半靠在床榻上,聞言斜了林初一眼:「你洗你的,我又不看。」
他這理直氣壯的語氣,讓林初臉不由得有些發紅。
雖然孩子都生了,但是夫妻二人一直都是聚少離多,平日在家中,她也是避開燕明戈沐浴的。
加上她生完燕珂之後,大夫說要她好好坐這個月子,燕明戈被她生產時的景象嚇到了,生怕她身子以後落下什麼病根,愣是讓她坐滿了兩個月的月子。
這兩個多月里,燕明戈除了摟摟抱抱,也沒什麼其他過分舉動。
所以林初此刻只覺得難為情。
房間裡倒是有一面屏風圍著浴桶的,可燕明戈就在房間裡,林初還是覺得不自在。
似乎發現了她的猶豫,燕明戈抬眼看她,嘴角突然揚起一抹壞笑:「夫人莫不是想邀我一同沐浴?」
林初瞬間瞪大了眼。
燕明戈卻輕笑出聲:「都老夫老妻了,你在害怕些什麼?」
林初哼了一聲,沒再理他,拿著換洗的衣物走向了屏風後面。
生完燕珂後,經過兩個多月的調理,林初身形雖然跟以前沒太大區別,可她肚子上還是有一圈妊娠紋。
層層疊疊的,林初嫌丑,一直藏著,不敢叫燕明戈看見。
她以前明明是個不太在意容貌的人,但是慢慢的,她發現自己哪裡不好看了,就怕燕明戈會介意。
她也偷偷找過祛除妊娠紋的藥膏,每次沐浴後都有塗抹,但那些紋路還是沒全部淡去。
林初沐浴完,正給腹部抹藥膏的時候,就發現旁邊有一道目光叫她有如芒刺在背。
她一側首就看見了燕明戈,嚇得手中的藥瓶都掉在了地上。
「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嗎?」林初又羞惱又委屈,攏緊了衣襟。
燕明戈撿起掉在地上的藥瓶看了一眼,一言不發,走過去把林初打橫抱回了床上,用被子把她捂得嚴嚴實實的,才道:「你在裡面半天沒個聲音,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林初又羞又囧,鴕鳥似的縮在被子裡不說話。
燕明戈把玩著那藥瓶,看向林初,目光中有心疼也有無奈:「你要擦膏藥可以到這邊擦,如今天氣還這麼冷,著涼了怎麼辦。」
他將被子掀開一點,竟是要親自幫她擦藥。
林初連忙死死攥住了被子:「你出去,我自己來!」
燕明戈嘆息一聲,有些心疼的摸摸她的臉:「我是你夫君,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
林初還是搖頭,聲音裡帶上幾分懇求:「燕明戈,讓我自己來吧。」
她撒嬌的時候叫他相公,說正經事的時候,卻喜歡直呼他名諱。
「因為那幾道疤紋嗎?我都看見了。」燕明戈直視著林初的眼睛緩緩道。
林初攥住被子的力道鬆了,眼中卻聚起水霧:「燕明戈,你能不能給我留一點面子啊,我很難為情的。」
燕明戈失笑,揉了揉她的腦袋:「傻姑娘,你在怕什麼,那些疤紋是你為我生珂兒留下的,我心疼都來不及,又怎會嫌那些疤紋丑?」
這話說到了林初心坎上,她把頭深深埋進燕明戈懷裡,雙手緊緊箍住了燕明戈的腰,哭得無聲。
燕明戈就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我不在的那些日子裡,你吃了不少苦吧?」
林初囫圇搖頭,因為哭過,帶著濃濃的鼻音:「不苦,就是特別怕。」
「對不起,以後,我會一直都在的。」燕明戈心下愧疚。
此次進京,新帝給他的官爵應該不會在武侯之下,他已經擬好了請封燕珂為郡主的摺子。
他對那個孩子,也是極為愧疚的,她還在林初肚子裡的時候,他就沒多少時間陪她。誠如衛柔所說,他上戰場前,孩子還沒顯懷。等他回來,孩子都落地了。
中間錯過了多少初為人父的喜悅和擔憂,燕明戈只願在今後孩子的成長中補回來。
荊禾送完安桐回來,就聽守在門口的初夏說,林初和燕明戈在房間裡。
從初夏那諱莫如深的表情中,荊禾瞬間明了,安靜守在門口。
林初生產後,又是嫌自己身形走樣,又是嫌棄自己腹部那些妊娠紋,幾乎都不讓燕明戈近身,之前荊禾都怕這二位主子因此離心,現在她可以把心放回肚子裡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房間裡才叫了熱水。
等二人洗漱完畢,荊禾才帶著人去廚房端了膳食到房間來。
燕明戈陪林初用飯用到一半,王大人不知突發什麼雅興,邀燕明戈過去喝酒,他親自彈琴吟詩助興。
燕明戈本不願去,但王大人身邊的隨從來了三次,林初就讓他好歹還是過去看看。
這王大人看起來不是很靠譜,但文官最講究是一張嘴皮子,王大人在朝堂上更是有鐵嘴之稱。
燕明戈若是跟王大人交好,將來朝堂之上若是有文官找燕明戈什麼麻煩,王大人那一張鐵嘴不把人罵得狗血噴頭才怪。
燕明戈下樓不久,樓下就傳來了錚錚琴聲,還有王大人詩興大發,抑揚頓挫吟誦的詩詞。
「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忽過新豐市,還歸細柳營。回看射鵰處,千里暮雲平……」
荊禾聽了笑道:「這王大人倒也是個性情中人。」
「只盼著此次進京,朝中文官都能像王大人這般。」林初失笑,朝堂之上,文官和武將素來是互相看不順眼的。
這王大人也是出了名的不好相與,他能這般欣賞燕明戈,倒是讓林初頗為意外。
「對了,你送安姑娘回去,怎去了這般久?」林初突然問道。
荊禾不是個喜歡八卦的人,但這一瞬間,眼都亮了,她道:「夫人,你不知我從安府下人那兒聽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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