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桐和安夫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妙的感覺。記住本站域名
「母親安心,我出去看看。」安桐一張秀美的臉有些發白,畢竟那些事被安將軍知道了,她簡直不敢想像接下來會面臨什麼樣的局面。
安桐出了房門,就見安將軍大步往西側院門離去的背影,她情急之下提著裙擺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大喊著,「父親!父親!」
安將軍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腳下步子半分沒有慢下來。
白天的雪一直下到現在,早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這又是夜裡,前面是一處假山池塘,路段濕滑,沒有掌燈,安桐不敢冒失跑過去。
假山那邊就是她庶姐住的地方,安桐一個人站在雪夜裡,心臟的地方像是被北風豁開了一個口子。
她一直覺得,安將軍對自己看重有餘,但親近不加,曾經她以為那是嚴父。可是似乎在對待庶姐時,安將軍就變成了一個慈父。
安桐知道自己不該計較這麼多,她生來就錦衣玉食,作為安家的嫡女,她也總是謹言慎行,生怕自己一個不慎會給父母丟臉,讓他們失望。
她努力最到最好,只不過想讓她們多寵愛自己一點。
可是她猛然發現別人輕易就能得到她無論怎麼努力也得不到的東西時,安桐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可悲。
安家嫡女怎麼可以可悲呢?
她抹乾眼角的淚珠,掛著一臉從容的笑容回了安夫人的住處,正想找個理由在安夫人那裡搪塞過去,卻不想剛進門就見碎了一地的瓷片。
安夫人的大丫鬟額角帶著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安夫人破口大罵,「賤人!賤人!安定遠,我嫁給你十餘載,自問從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倒好,你心底一直藏著那個賤人吶!你那麼捨不得那個賤人,當年怎麼不乾脆隨她去了?」
安桐一見這陣仗,就知道一定是安夫人問了身邊的大丫鬟安將軍去哪兒了,結果大丫鬟說了實話,安夫人這才大怒。
前幾句她還勉強聽得,聽見安夫人後面咒罵安將軍的話,安桐就倏的變了臉色,道,「母親,女兒知道您是心裡不好過,氣急了才胡言亂語的,但這樣的話,還是萬萬不要再說了。」
安夫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的兒,為娘心裡好苦啊……」
安桐扶著安夫人,一隻手輕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道,「母親,您莫要多想,您和父親十餘載的夫妻了,父親便是知道了王姨娘的事,事情過去這麼久,他也就氣個一兩天罷了。」
悲傷之後,安桐卻是出奇的冷靜,她從小就已經習慣,要怎麼去權衡利弊。
只是安桐一連好幾日候在書房外請求見安將軍,都沒有見成,安夫人甚至被下了禁足令。
安夫人日日以淚洗面,破口大罵安將軍不是東西,安桐寬慰安夫人的同時,心中也不免感到寒涼,昔日相敬如賓的夫婦,翻臉翻起來竟是這樣快。
安桐知道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不能再坐以待斃。
這日林初用過早膳,正在書房練字。
之前燕明戈讓她練那個繁體的「壹」字,但是她哪有時間。
今早燕明戈不知哪根筋沒搭對,突然說要檢查她練的字,林初只得硬著頭皮拿毛筆寫硬筆書法,寫出來的「壹」字自然是被燕明戈吐槽得一無是處。
用他的原話來說就是「你怕是就記住了筆畫」。
燕明戈還說晚上回來看她寫的如何了,若還是一點進步沒有,上家法。
林初還不知道他的所謂家法是什麼,但是想起燕明戈離開時那個眼神,直覺告訴她不是什麼好東西,於是早飯後就開始勤快的研墨練字。
衛柔坐在一旁的搖椅上一邊看話本一邊吃零嘴,韓小包子則坐在她跟前的小板凳上一般一眼的讀《三字經》。
這讓林初不止一次的以為韓小包子是在給衛柔肚子裡的孩子做胎教。
她練字練得手腕酸痛時,下人突然來報說安府來人了。
宋拓一行人在家裡是住不下的,燕明戈買下了隔壁的二進院子,讓宋拓和一些下人住隔壁院子,這些天正在準備把院牆打通。
「安家?就是那個請我弟妹去府上做客,又欺負我弟妹的那個安家?」衛柔一聽安家來人,瞬間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宋拓見識過這姑奶奶的暴脾氣,抹著額角的冷汗應了聲是。
衛柔瞬間把話本子往桌上重重一砸,大步朝著門外走去,「他們還有臉來!」
院門被粗暴的扯開,披著鵝黃披風的安桐站在雪地里,身側是一名撐傘為她擋雪的丫鬟,身後則是七八個家丁,地上放著幾口紅漆木大箱。
安桐見開門的是個嬌俏又水靈的女子,微微一怔,以為這就是燕夫人了,正想見禮,卻聽衛柔道,「聽說,你們是來給我弟妹請罪的?」
原來是燕都尉的姐姐。
安桐慶幸自己沒有亂開口,等衛柔話落,才福了福身子,「前些日子讓燕夫人在府上受了委屈,倍感愧疚,特地前來賠罪。」
衛柔本來不想為難一個小姑娘的,不過想起林初手上和臉上的上,還有胳膊上那些被掐出的痕跡,心底就氣,她怒道,「給我弟妹難堪的不是你,若要賠罪,也該你母親親自前來!讓你一個小輩前來算什麼?我這人素來不會說話,若是哪句話不中聽惹哭安姑娘了,別人還以為咱們燕家欺負人呢!」
安桐神色間有些尷尬,不過依然保持著禮貌,「家母臥病在床,實在是起不得身,才讓我前來給燕夫人賠不是的。」
衛柔抱著手臂哼了一聲,「誰知道是真的假的。」
安桐神色更尷尬了。
給她撐傘的婢女忍不住道,「我家小姐冒著風雪前來,哪有你們這樣對待來客的?」
衛柔瞬間就被點炸了,「我怎麼了?我一沒讓個粗使婆子接待你們,二沒讓你們在風雪裡等上一盞茶,三沒讓丫鬟跟你們動手,比起你們安家,我這還真不夠看。」
婢女被懟得快哭出來,安桐臉色也蒼白了幾分,她深深一鞠躬道,「燕家姐姐見諒,那日之事,的確是我母親做得不對,只要能讓燕夫人消氣,我便是在這門口站一上午也無妨。」
衛柔眉心一蹙還想再說什麼,就見林初從房門那邊走過來。
「安姑娘這話言重了。」
她臉上的傷這幾天才結痂,看著分外顯眼,衛柔怕她不自在,沒想讓林初來應付這事的,她道,「你回去繼續練字,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林初衝著衛柔笑笑,「不礙事。」
這安家大小姐雖說是代替母親前來賠罪,但是她在裡面聽她說話,一直不卑不亢的,被衛柔刺得狠了也會綿里藏針的駁一兩句,這絕不是個軟柿子。
原著中,六皇子登基後,皇后姓安,她不知道是不是安將軍這個女兒,書中沒做過多描述,但是林初猛然想起這一茬兒,覺得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
萬一安家這個女兒真是原著中那個安皇后,那麼現在把安家得罪得太狠,無異於是在給自己以後找麻煩。
而且原著中那個安皇后,聰慧又果斷,林初看書的時候還挺欣賞的。
林初淺笑著看向安桐,「尊夫人若是有這份道歉的心,心意我便收下了,禮物還請安姑娘帶回去。」
「這……」安桐有幾分猶豫,同為女子,她自然知道一張臉對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重要,看到林初臉上的疤,她是當真愧疚了起來。「其他的就罷了,但這藥膏祛疤效果是極好的,還請燕夫人收下。」
最終林初只收下了那瓶藥膏。
送走了安桐,衛柔還一直嘀咕,說林初就是心太軟。
林初笑笑沒有多說。
安家能做到這程度已經出乎她意料了,帶著那麼多東西浩浩蕩蕩前來,至少誠意是做足了的。
晚間的時候,燕明戈冒著一身風雪回來,也帶回了一個讓林初格外震驚的消息——老皇帝駕崩了。
果然很多事情都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邊關斷鹽提前,蠻子的潰敗比原先早,現在原本該三年後才駕崩的老皇帝也歸西了……
林初小心翼翼打量燕明戈的神色,發現他下顎繃得有些緊。
或許他心中是有些不甘的吧,畢竟燕家五百多口人命,他都還沒來得討要一個公道,老皇帝就死了,燕家的滅門之仇,他便是心裡有怨,一時間也找不到發泄口。
街上打更的大聲吆喝著,宣告皇帝駕崩的消息。
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起了白燈籠。
掛燈籠的事林初交給宋拓去辦了,她挨著燕明戈坐到了台階上,把頭輕輕靠在了燕明戈肩頭,什麼都沒說。
這幾日大雪就沒停過,儘管在廊下,還是不時有雪花飄了進來,燕明戈微微偏過頭,臉頰就碰到了小妻子那顆毛茸茸的腦袋。
他用自己的披風包住了林初,幫她避風雪,一雙狹長的眸子望著飄雪的夜空,目光不知散落到了何處,「初兒,要是母親能看到你就好了。」
林初沒有搭話,他自己輕輕笑了一聲,「母親最喜歡那些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她會很喜歡你的。」
林初用小拇指輕輕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他似乎也很喜歡這樣的小動作,回應似的勾了勾林初的小拇指,二人之間難得的溫情。
「主子!」宋拓闖進來看到這一幕,連忙低下頭,稟報導,「六皇子求見。」
原著中是六皇子斗贏了他的幾個兄長,穩穩坐上了皇位,可是現在六皇子還在這邊關,他若是想奪位,怕是艱難。
三皇子和二皇子人就在京城,現在局勢肯定混亂不已。
林初知道他們肯定有要事相商,收回自己的手,對燕明戈道,「你快去吧。」
燕明戈不放心看了她幾眼,「你回房早些睡,不用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菌考試完啦~
明天開始咱們要肥肥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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