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玥本也是想著武建城那邊情況比較嚴重,紀大人說要儘快趕過去救人,解決武建城危機也是對的。
那紀大人、高院判連同何太醫他們都走了,這邊自然也沒他們什麼事兒了,倒可以想法子看能不能從竇平口中問出些什麼來。
她是沒想到那個常公公居然還死咬著她不放。
聽常公公剛才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想讓她也跟著一起去嗎?
蘇錦玥暗自皺了皺眉。
常公公這話表面上聽起來,就給人一種感覺,好像他是在為武建城好,才有了這麼個提議,可事情有這麼簡單才怪了。
不管怎麼想,總覺得這常公公是另有用意的。
只是她自己也有些想不通,不知道這個太監想幹嘛。
畢竟這一番談話下來,蘇錦玥心裡也很清楚她肯定是得罪了這個常公公還有另外一位高院判,這兩人此刻心裡還指不定怎麼恨她呢。
所以這會兒那個姓常的太監提議讓她跟著一塊兒到武建城去,能安什麼好心。
搞笑的是那傢伙好像還生怕她會不去,這直接高帽子都給戴上了,也是服氣。
甚至在給她戴高帽子的時候,還把何太醫也損了一把,表面上是在擔心武建城如今的狀況,實際上,明里暗裡都在踩何太醫,嘲諷他無能呢。
蘇錦玥也不知道何太醫是不是聽出來了,至少從何太醫表面上沒看出什麼來。
不過這何太醫也不是個沒腦子的,就這種聰明,有什麼也不會這麼輕易表露出來吧。
蘇錦玥倒也沒說什麼,這去不去她倒是無所謂,可這個時候,她要說話了,反倒有些不好。
她答應說去,等於是默認了那個姓常的太監說的那番話,那不是打何太醫的臉了嗎?
還有武建城其他的太醫和大夫,這姓高的是直接當他們不存在了是吧?
但她又不能說不去,因為那常公公把武建城安危都搬出來了,事關重大的,她拒絕是等於置十幾萬士兵和武建城所有百姓的安危於不顧。
看到高公公那暗自得意的眼神,蘇錦玥冷笑。
這是挖著坑在等她跳了呢。
剛才她說的那些話基本就是一番試探,想不到某些人這麼快就沉不住氣,自己露出馬腳了啊?也是可笑。
紀大人卻皺起了眉頭:「常公公,這就不必了吧!武建城現有多名太醫在,即便有什麼意外發生,相信太醫院各位大人也能應付得了,倒不如麻煩這位夫人跑一趟了。
畢竟夫人住在張家村,離武建城也遠,聽說她家中還有幾個小孩,讓她隨我們同行,實在多有不便。」
常公公並不死心,繼續說道:「紀大人,武建城事關重大,可馬虎不得不是嗎?雖然武建城是有多名太醫在,但不也沒人發現這武建城的疫情是人為投毒所至嗎?
若是紀大人,若是這武建城再發生什麼變故,那些太醫或許還不一定應付得來呢?
更何況此次危機能有轉機,也是這位夫人的功勞,讓她隨行,到武建城,或許還能幫上大忙呢。」
蘇錦玥聽到這話便笑了:「想不到常公公這麼看得起我這一個村婦啊,可真是太抬舉了!不過常公公,你在宮裡這麼多年,怎麼說話還這麼沒分寸呢?」
常公公氣得猛地一拍桌子:「你這婦人簡直太過無禮,真當你無知就可以如此無禮了是嗎?知不知道頂撞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藐視本公公,那就是藐視朝廷,藐視皇上,簡直可惡至極!」
他說著,馬上又對紀大人說道:「紀大人,你也看到了,此婦人如此無禮,難道大人還要一再縱容嗎?
即便她真真是有功,犯了錯便可以不追究了嗎?
大人你仁慈,這可不是某些人一再蔑視法紀的理由!大人,若不嚴懲此婦人,朝廷顏面何在,皇上顏面何在?」
蘇錦玥神情平靜:「常公公,民婦不過是好言提醒,讓常公公說話注意些,免得禍從口出,不知道常公公緣何故如此惱怒?」
「你,你這……你這是什麼好言提醒?簡直一片胡言!」常公公尖聲道:「紀大人,你莫非真不打算追究?」
紀大人看著蘇錦玥:「張夫人,本官也是念在你對張家村有功,才不會追究你言語冒犯,若再如此不明事理,休怪本官不客氣了。」
亭長看這情況不對,忙就想再幫蘇錦玥求情。
蘇錦玥見狀,擔心亭長惹怒那位紀大人,便馬上說道:「紀大人,請容民婦再說幾句。」
紀大人神情雖然有些不悅,但還是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便把話說清楚!本官倒想聽聽你的理由是什麼?」
蘇錦玥便說道:「民婦也只是覺得常公公剛才那番話有失穩妥,故而才出言提醒,或許是民婦說的話太過直率,常公公並不愛聽,但民婦可以保證,民婦所說的這些話,絕對是沒有任何惡意的。」
聽到蘇錦玥這麼說,紀大人神情才稍微有些緩和下來:「你繼續說。」
蘇錦玥便又說道:「民婦覺得方才常公公那番話,實在不妥!常公公說讓民婦隨行前往武建城,對於常公公的提議,民婦倒沒有什麼意見,若是覺得有必要,民婦隨同前往武建城也沒什麼不可以。
只是常公公話語之間,對高院判、何太醫以及太醫院眾太醫實在是太過無禮。
常公公這話里的意思,似乎武建城多人染病之事遲遲得不到解決,是太醫院眾位太醫的錯,此番言論,難道不是有很大的不妥嗎?
不管眾位太醫是否發現有人投毒,可畢竟也是日夜忙碌,盡心盡力的治療了,常公公說這些話,未免會讓眾位太醫和在武建城辛勞的各位大夫感到寒心。
這種情況之前沒有過,眾位太醫短時間被蒙蔽,暫時沒發現這是被人下毒,本就正常,這點,方才常公公和高院判不也說了,可轉過頭來,卻又在怪眾位太醫沒有早點發現被人下毒之事,簡直毫無道理。」
常公公陰沉著臉:「你這村婦少在此污衊本公公,本公公可從來沒有此番意思?」
「你沒有嗎?」蘇錦玥反問道:「難道剛才不是公公你親口所說,所武建城眾位太醫都沒有發現疫情是人為投毒所致,不是嗎?
而且你還對紀大人說,讓民婦隨行,是希望民婦能幫上忙!
紀大人已經說了,武建城有眾多太醫在,你卻還說擔心武建城有變故,那些太醫應付不來,非得讓民婦跑這一趟。
常公公的抬愛,民婦倒是愧不敢當,只是不知道常公公你這番話,傳到太醫院眾位太醫耳中,他們會作何感想呢?
更何況高院判和何太醫都在,常公公你這話這麼得罪人,也不怕日後惹來什麼麻煩嗎?
再說了,太醫院的太醫是否失職,這還輪不到常公公你來說吧?
太醫院有院士,且現在欽差大人紀大人也在,常公公,我想一名內侍,應該是沒有任何權力干涉這些事的吧?
若是有人質疑常公公你干政,傳到皇上那兒,這罪名可不小。」
歷來這宦官、外戚干政可都是大忌,蘇錦玥故意小事化大,硬是扯成干政,就是要給這個太監扣帽子。
既然對方非要逼她騎虎難下,那她自然不會客氣,有仇報仇!
果然紀大人聽到她這話,臉色馬上就變了。
常公公整個人都慌了:「胡言亂語!本公公不過是給紀大人做些建議,如何就變成干政了?」
蘇錦玥不緊不慢地說道:「民婦自然知道常公公你沒這個意思,所以才好言提醒,讓你說話注意些啊!
常公公,有些話本來就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的,你方才那一番言論,當著高院判和何太醫面來說,可考慮過兩位大人的感受?
更何況武建城眾位太醫如此辛苦,反而被你這一番責怪,你讓他們作何感想?
而且常公公,你有沒有想過,一些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會被人加油添醋,亂說亂傳,若是傳到皇上耳中,又會如何呢?
民婦可真是替你擔心,你平日裡說話都這般不小心嗎?
在宮裡難道也是這樣?若是這樣,那就更要提醒常公公你了,有句話叫禍從口出,你久居深宮,伺候皇上和各位娘娘,更是要謹言慎行,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的。
公公你在宮裡當差這麼久,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常公公憋得滿臉通紅的,這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是想罵,真的很想罵人,可這村婦還口口聲聲的為他好,甚至說得十分有道理,讓他連反駁都無法反駁了。
紀大人聽了蘇錦玥這番話後,也是連連點頭:「這位夫人說得有理!常公公,你剛才那些話,的確也是有失穩妥,你在宮裡當差多年,真不該如此冒失的。」
常公公這憋了一肚子火,偏偏的還不能罵人,非但不能罵不能罰,這還得謝謝人家呢。
想到這兒,常公公真是差點兒一口老血都噴了出來。
偏偏蘇錦玥還故意似的說了句:「常公公你也不必謝我。」
常公公這憋得臉都快扭曲了,極是不易的從牙縫裡蹦出了一句話:「多謝張夫人提醒,是我冒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