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玥倒還真是挺同情朱敏，不過同情歸同情，讓她借這幾十兩銀子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朱淮生跟她沒半點兒瓜葛，平白無辜給他幾十兩銀子幹嘛？就算是開善堂也都沒有這樣的。
更何況這錢花起來可是沒完沒了的，她自己家幾個孩子都輟學了，還去支助毫不相關的人念書？開什麼玩笑？
「那可沒法子了。」蘇錦玥搖頭：「咱們這普通人家，可出不起這錢！」
花錢買學位呢。
朝廷的目的是讓舉薦賢才，現在倒好，反倒是養肥了那些推薦官，有些事就這樣，只要有利可圖的話，就很難阻止和改變的，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即便朝廷一再嚴管，再怎麼各種條令約束，總還是能有鑽空子的地方。
朱敏無奈的嘆了口氣，她也知道這事的確是為難，這不是要幾十兩銀子去念書的事那麼簡單，要真要給推薦官送錢送禮的話，那錢花起來可真就是個無底洞了。
林班主看到朱敏這樣，也都搖頭：「這給推薦官的還是個小數目呢，以後到了帝都，要參加大考，那些花費還更多。
這參加大考也是要拜師門的，當朝那些朝廷大員都會有不少人想要拜入門中，當他們的門生，可這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想當門生，那也得送禮的。
找不到個好的靠山，你這就算考上了進士，以後也難謀到個好的職位。」
蘇錦玥聽著都在那兒搖頭：「要這麼說的話，就算拜入門生，考上進士，後來也還得繼續送禮謝師吧？這麼想來，這錢話起來可真是沒完沒了的啊。」
「自然是這樣。」林班主嘆氣：「所以才這麼多人考了個秀才就一直沒有繼續參加考試了，這錢實在是花不起。
就算你這是特別有才學的，有人賞識，願意收你為門生，那以後這謝師禮也不能少啊，不然這不被人說你不懂禮數啊。」
「那倒也是。」蘇錦玥輕嘆了口氣：「莫說是舉人名額有限，即便考上進士，想要入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這空缺的職位也是有限的。」
「文哥娘，這你可真是說對了。」林班主點頭道：「朝廷雖然每年都會有空缺的職位出來，但一直都是僧多粥少的情況，肥缺就更少了。」
蘇錦玥失笑：「那自然是很多人都想要爭那些肥缺了，那就得花更多的銀子是不是？除了要謝師禮，還有其他一些部門也是要打點的，這銀子花起來是沒完沒了的，可不是考上進士就等於你前程無憂了。
這肥缺是少，空缺的職位也不多，若是沒禮數沒打點的話，別說肥缺，那有可能你坐幾年冷板凳，連個瘦差都輪不到你，是不是這樣？」
「還真是。」林班主感慨道：「這世道就是這樣的了，沒人情關係，你想要謀個好前程，哪有這麼容易的事！以前我們那兒有間私塾，那個老師就是這樣！
他當年也是考上了進士，結果呢，他那人怎麼樣呢？才華是有，可是人的脾氣太倔，不會變通，同門的師兄弟都花錢去打點關係了，他就不，以為靠著自己的才華，一定會有人賞識的，結果呢？
結果跟他同期的全都有任職了，就他一個在那兒傻等，等了三年又三年的，新的考生不知道來了幾批，還不一個接著一個上任去了，他呢？就他還傻傻留在那兒等消息。
跟他同期去的考生啊，都當上知府了，他還是一個進士啊，嘖……等了十幾年，沒個結果，最後不是只能回來，我們也勸過他，不過他這倔脾氣聽不進去有什麼辦法。
現在就是這樣的了，你有本事有真才實幹還不行，你還得靠人情關係，這關係搞不好，你連參加個大考都難。」
朱敏聽到都覺得絕望：「這樣不是很麻煩啊？莫說是我們家沒有啊，這幾個人出得起這些銀子啊？」
「不然你看方秀才為什麼一直沒去考舉人呢？」蘇錦玥說。
朱敏嘀咕道：「這話跟我娘去說也沒用啊，我要這麼跟她去說，非得被她打死不可。我弟之前考上秀才，她可不知道多高興呢，說我弟出息了什麼的，還指望讓他以後當個大官什麼的，不然她也不至於這麼急著要到處借銀子了吧？」
林棟搖頭：「水姐，你還是勸勸令堂吧，我是怕她被人給騙了！聽說川余城就有這種專門放貸的，借錢給這些考生，然後還收取極其高額的利息，這錢一旦你借了，可真就回不了頭，那高利貸是利滾利，怎麼還都還不起的。」
朱敏小聲道：「我說的話，我娘聽不進去的！莫說是高利貸，就算把我們全都賣了她都樂意，只要我弟能考上舉人，能參加大考，這算什麼啊。」
「大嫂。」外面突然有人在拍門了。
蘇錦玥這門是沒關的，不過那聲音她聽著是熟悉，一聽就聽出來了，那不是康掌柜的聲音嗎？
蘇錦玥走出去，果然看到了站外面的康掌柜。
「康掌柜，真是你。」蘇錦玥挺意外的：「你不是才去了川余城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康掌柜連連搖頭：「別提了，我是去了川余城，事情也辦了，我那朋友給了點兒回信，我叔公那頭也是有了些消息……所以我才連夜趕回來的。」
他說著，有些遲疑的看了眼林班主和朱敏他們，蘇錦玥會意，便說道：「我們進屋談吧。」
林班主也是的明白人，知道自己不方便在這兒，便先告辭了。
朱敏還傻傻的站那兒呢，蘇錦玥已經把張虎他們兄弟兩人叫過來了，說讓他們先去地里幹活。
朱敏還有些不想走：「二嬸，我……」
蘇錦玥嘆了口氣：「大嫂，剛才林班主說的那些事，你也聽到了，這忙我實在是幫不上，我家幾個孩子讀書的事都還沒著落呢，哪管得著別人啊。」
這又不是她弟弟，就算是她弟弟，她都不想花這個冤枉錢啊。
「大嫂，你先回去吧，我這和康掌柜還有事要談。」蘇錦玥說。
蘇錦玥這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朱敏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留著，更不好再談借錢的事了，只得勉強的笑了笑，就說先去幹活了。
朱敏這一走，蘇錦玥便問康掌柜：「康掌柜，你們這是打聽到什麼消息了嗎？」
康掌柜嘆了口氣：「大嫂，你這這真沒說錯，我們這酒樓，是得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