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好沒道理,這做生意的,哪家不請人?掌柜的、跑腿的,生意做得越大,請的人越多。底下的人犯錯了,東家發現以後『懲罰』了,還能是東家的罪過?難不成,是東家想要聘用那些人,讓他們做那些事情?」
「那誰知道。」花子騫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夏家發展得那麼快,誰知道你們家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你要這麼說,那可就沒意思了。天底下能賺錢的法子多了去了,你們不會不代表別人不會。」
甚至提醒花子騫,別端上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他爹過世以後,他還能給維持過去的富貴生活,除了盧管家的功勞,也有馬掌柜一份。
她寧山書院培養出來的一個小小的掌柜都有這樣的本事,寧山書院那麼大,人才濟濟,他們夏家能夠賺錢也很正常。
然後她問了花子騫一個問題:「當初你娶依美,是因為你真的喜歡她,還只是純粹為了利用?」
花子騫沒有說話。
「如果你是因為喜歡她,我還能佩服你是一條漢子。但如果只是為了利用,」白佩佩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那我以前還真是高看了你。」
利用嗎?
利用肯定是有一點的,但你要說不喜歡,也不可能。
若是不喜歡,他根本不需要明媒正娶。
「她現在怎麼樣?」
「你放心,看在夏家的面子上,她又挺著那麼大肚子,沒有人為難她。不過看她的樣子,她應該是要生了,你確定要讓她在牢子裡生嗎?」
花子騫諷刺:「你們夏家不是神通廣大嗎?連這點事情也安排不了?」
「夏家再厲害,我們也得遵紀守法,若是人人都講特權的話,律法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義,那我們還制定律法做什麼?」
花子騫沉默。
他不知道白佩佩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還是夏家特地做給他看的,從他和夏家接觸來看,夏家確實一直遵守法律,從不亂來。
即使有時候別人有些過火的做法,他們也會努力將對手拉到法律上來,和人家講公平公正。
所以,他真的報錯仇了嗎?
「你想讓我做什麼?」
「休書。只要她不再是花子騫的妻子,她就能歸家,不再受你牽連。你放心,她會養大你的孩子,替你們花家留下一條血脈。」
……
花子騫沉默了許多,就在白佩佩以為自己勸說失敗,要另想他法時,他答應了。
「好,我寫。」
白佩佩微微鬆了口氣。
願意寫就好,願意寫方依美就有了一條出路了。
休書才到手沒多久,經過夏家的動作,方依美就無罪釋放了。
她出來那天,感覺頭頂的陽光好大好大,然後狠狠哭了一場。也不知道是她哭得太厲害了,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感應到了什麼,當天就急著生出來了。
是個大胖小子!
白佩佩又跑了一趟牢里,給花子騫「報喜」。
花子騫再次沉默,給孩子娶了一個名字叫方玉澤,隨母姓。
「別告訴他,就說他父親死了!」他已經錯了,他不想讓孩子跟他一樣,也活在仇恨里。
「……好!」但如果有一天,孩子自己知道了,那就不能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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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悄然流逝。
不知不覺間方依美出了院子,沽寧鎮的新縣令也到了。一起來的,還有老三夏明瑞的「道歉」,說上次是他判斷失誤,安排錯了人。
這次讓他們放心,這次絕對是自己人。
白佩佩:「……」
還是算了吧,什麼自己不自己人,只要對方不主動害他們,雙方互不干擾就行了。
不過新縣令到了,該送的禮還是得送的,別的家族怎麼做,他們就怎麼做,不冒頭,也不落人口舌。
「怎麼樣,這個梅縣令為人如何?」
「還行吧,年紀比較大一些,做事也要圓滑很多。」
「圓滑就圓滑吧,別找我們家的不痛快就成。」
……
梅俊逸還真沒找夏家的不痛快,他來了以後花了好幾個月時間摸底,接收前任留下的「爛攤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只燒到了衙門裡面,對於本地家族影響不大。頂多有那麼一兩個不長眼睛的倒霉鬼非要觸對方的霉頭,被對方給收拾了。
夏家觀察了大半年,覺得這個梅縣令看似脾氣溫和,一副老好人模樣,其實出手還是挺果斷的,賞罰分明。
如此,他們也就安心了。
就像他們所預料的那樣,接下來的幾年,他們終於能夠過一段太平日子了。
梅縣令來了又走,夏家的勢力也在悄然擴大,從江州擴展到了別的州縣。當年那個明升暗降,被調到別處的胡承恩也找到機會,升回了京城,與老三夏明瑞同朝為官。
兩個人碰到的時候,還一副和和氣氣,十分融洽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他倆已經「結仇」了。
胡承恩心裡知道,胡家做的那些事,夏家肯定早就知道了。
但夏明瑞這麼能忍,面上分毫不露,這份涵養就已經夠叫他驚心了。難怪人家升官升得那麼快,能夠成為耀帝的心腹重臣,若是沒兩把刷子,也輪不到他。
夏家的第三代也漸漸長成,開始在書院裡嶄露頭角。
每當胡承恩聽到人家說夏家的那幾個孩子,心裡就在冷笑:真正應該警惕的,不應該是從寧山書院畢業的學子嗎?
這一年又一年的,寧山書院培養了多少人?
別看他們學院的人不是搞農業,就是搞醫學,或者搞科技,他們也有人參加科舉好嗎?他們都瞎了嗎,沒看到許多基層官員都是寧山書院畢業嗎?
哦,也不一定叫寧山書院,也有「寧西書院」、「寧南書院」、「寧北書院」、「東落書院」等。
夏家甚至到了後面,還會以某些「大家」的名字開設書院,比如「胡圖書院」、「蒼蕊書院」、「泰寧書院」、「秦氏書院」、「秋蝶書院」……
據不完全統計,夏家起碼有二十多個書院。現在那些跟寧山書院有關聯的,各行各業的大家們,他們不只想進「名人堂」,還想用自己的名字創建一個標的。
所謂「標的」,就是以其名字命名的建築物,可以是學院,也可以是其他東西,比如「陳曠街」。
陳曠本人:「……」
為什麼我要叫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