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蛔蟲之災

  小丫頭不大,也就六七歲的樣子,但瘦得跟四五歲似的,看著就比人矮了半個頭。

  她的身材瘦弱得像一根初春的蘆葦,似乎一陣微風就能將她輕輕折斷。

  臉頰凹陷,顯得顴骨格外突出,皮膚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黃褐色。

  頭髮稀疏而枯黃,像秋天的稻草一樣毫無生氣。

  張大嬸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瘦弱的小丫頭,頓時覺得心頭一陣憐惜。

  她小聲跟身邊的人說道:「這小丫頭不會是拐來的吧?」

  「我覺得像童養媳,你看她家前面三個兒子呢,就是不知道配的是哪一個。」

  「不太像,一般童養媳都會往大的找,只有往大的找才好幹活呀,找這么小的怎麼幹活?」

  「打小養的才貼心,外面可不比我們這兒,你很少出去,不清楚,我跟你說……」

  顯然,這位大娘平日裡沒少往外面跑,因此外面那個什麼童養媳、賣閨女,她沒少碰到。那些人家的姑娘,沒一個能養得好的。

  另一位年紀比較大一些的大娘嘆息:「我們以前不也這樣?還好碰到了夏里正、白大夫那樣的人,人家有本事,也願意帶我們一起發財,要不然哪有我們現在的好日子?」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認同。

  前幾年大家也挺苦的,穿著破爛的衣服,吃了上頓沒有下頓,也就是這幾年,大家地里的糧食翻了倍。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能出去幹活掙錢了,小孩子也有地方讀書,這日子才慢慢好了起來。

  不管是年輕的姑娘,還是小伙子,在外面都成了搶手貨,多的是人想跟他們這塊地上的人攀親戚。

  即使聯不了姻,也有人想著法兒跟這邊拉上關係,想讓這邊寶貴的時候帶一帶他們。

  春花一家,估摸著就是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遷到他們這兒來的。

  張大嬸心裡有些不舒服,覺得他們村還是不如人家寧山村,人家稍微給點小恩小惠,里正他們就鬆了口,把什麼人都放了進來。

  寧山村可不這樣,她只是說,但凡涉及村子利益的事情,都會讓村委會一起表態。所謂村委會,就是各個姓氏、宗族選出來的代表,協助夏里正統管本村事務。

  年紀大的,當「顧問」;年紀輕的,讀書識字的負責日常工作。

  人家都是正兒八經的工作,有錢拿的。

  當然了,人家能拿這個錢,也是因為村里能賺錢,人家牽頭的那幾個都是有本事的人,一年沒少給村集體賺錢。

  聽說要本就用不完,年底各家各戶還能分到紅包。

  這麼一想,張大嬸又羨慕上了,希望自家那個在書院上學的女兒能夠被那個村子的年輕小伙相上,嫁到那個村子去,這樣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就在這個時候,白佩佩一行人的馬車終於到了。

  他們一來,村裡的里正也出現了,說這事他們不清楚,但願意「配合」。一副什麼都交給白佩佩做主的樣子,生怕她遷怒,怪到他或者村子頭上。

  白佩佩:「……」

  既然這麼怕我,為什麼不在我來之前,就把事情給解決了?

  「怎麼回事?」

  「師傅!」屠迎秋一看到白佩佩,立馬迎了過來,小聲跟白佩佩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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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的三個字,頓時讓屠迎秋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心裡還升起了一絲委屈。

  ——師傅,看到了沒有,真不是我不努力幹活,是人家非要找茬,我也沒辦法。

  ——師傅,他們太欺負人了。

  「就是你說我徒弟給你女兒灌了蟲子,想要迫害你姑娘?」

  白佩佩的目光落到了春花娘頭上。

  這名字還真普通,十里八鄉叫春花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幾回碰上了。

  臉色發黃,營養不良,一看就是有情況的樣子。不過考慮到兒童比成長更容易沾染上不乾淨的蛔蟲,白佩佩迅速將視線落到了她幾個兒子、女兒身上。

  基本上沒有一個臉色不黃的,春花娘瞧著精神還可以,但她幾個兒子就不行了,有些萎靡不振。

  白佩佩望向屠迎秋:「你就給春花瞧了?」

  屠迎秋:「……」

  咋滴,她就看了一個春花,就被人給訛上了,她怕自己多看幾個,自己都得搭進來了。

  本來他們家也沒請屠迎秋看,這不,看完另一個病人剛好碰上春花肚子疼,有些於心不忍地她發了一回善心,然後……

  就有了現在的事情。

  「對,就是你徒弟!」春花娘注意到大家的反應,確定坐在輪椅上白佩佩是那個能做主的人,精神立馬就來了,說道,「她自己也承認了,是她給我家春花吃的東西。」

  屠迎秋:「我給她吃的是打蟲藥。」

  春花娘也不嫌噁心,用鏟子鏟著那蟲子就往白佩佩跟前送,厲聲道:「什麼打蟲藥?誰正常人肚子裡有這麼大的蟲子呀,你看看都多大了?比人的手指頭還要長。春花的肚子才多大啊,她又不是傻子,能夠吃那麼長的蟲子,也不怕噎死……」

  想像一下那東西經過喉嚨的感覺,圍觀的人差點吐了:嘔……

  有人小聲嘀咕:「那蟲子還是活的呢。」

  「有點噁心!」

  「誰說不是。」

  ……

  「你也覺得這蟲子這麼吃,吃下去噎人,我徒弟給她灌這麼長的蟲子,她就不噎嗎?」

  春花娘:「這誰知道?你們是大夫,天知道你們是怎麼搞的……反正我只知道我家春花好好的,你這個徒弟給她吃了一碗什麼東西,這東西立馬就從春花的肚子裡面下來了,不是你徒弟搞的鬼是什麼?」

  「那有沒有可能這東西本來就是春花的肚子裡,是因為我徒弟給了她一碗藥,把這蟲子從肚子裡打了出來呢?」

  「怎麼可能?!春花又不是傻子,她會自己吃這麼長的蟲子?!」春花的眼睛都瞪圓了,「我知道了,你這是不想賠錢呢。你信不信我報官啊,你徒弟這麼搞鬼,肯定是你這個當師傅的教的……

  你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要告訴你們,我要讓你們吃牢飯,這輩子都待在牢子裡……」

  大聲地罵著,好像她真的有那個膽子去衙門告人似的,張牙舞爪,虛張聲勢。

  白佩佩瞧見了她眼底的心虛,感覺有些好笑:「剛剛你也說了,你也不知道我們是怎麼做的,你又不是大夫,那你怎麼知道,我們餵的就是打蟲藥呢?誰告訴你人的肚子裡就長不出這麼長的蟲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