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白佩佩只是笑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繼續帶著段小雅參觀寧山村，讓她領略寧山村現今的風土人情。
寧山村最大的變化，大概就是男女關係的變化。
男人依舊是一家之主，但手裡有了錢以後，女人的腰板也硬了，她們再也不會唯男人是從，她們有了自己的想法。
或許，她們依舊覺得女人需要嫁人，需要生孩子，但嫁給什麼樣的男人，過什麼樣的生活，她們有了「選擇」。
她們的最後一站是寧山書院，這所與外面世界完全不同的書院，它從啟蒙班開始，就不僅招收男孩，還招收女孩。
誰說女孩讀書無用？
女孩唯有讀書識字，她們才有機會學到更好的技藝，找到更好的工作，選擇更好的生活。
雖然大昭律法規定，十八歲之前必須嫁人，但娘家可以選擇嫁給什麼人啊。自家姑娘都這麼厲害了，又識字，又有工作，那為什麼不嫁一個更好的男人呢？
比如，這個男人也識字，有工作，還願意讓女兒經常回娘家。
沒看到白大夫家的兩個女兒嫁了人以後，也經常回娘家嗎？
大女兒嫁的對門，經常性娘家做飯，要是沒時間，就做了各種醬料說回來，人家還心著外面店鋪的事，到劉氏作坊幫忙，也難怪劉大嬸說不出什麼。
也是，夏大丫那一手廚藝，有她加持，劉氏作坊吃食好吃那是出了名的。
夏苗苗屬於「遠嫁」，但人家有實力讓婆家那邊妥協，直接把兒子送到了娘家這邊，陪媳婦在沽寧鎮定居。
不要以為人家「妥協」就是這女婿不怎麼樣了，人家這個女婿真不差，年紀輕輕卻已經有「大師」之稱，遠近聞名，好多人上門拜訪。
有這樣的頭在前面牽著，後面寧山村各家各戶條件好起來以後，對自家姑娘的婚嫁對象重點關注。但凡下大力氣培養的，對未來的夫婿要求必嚴。
你差了，憑什麼配得上我家這麼好的姑娘？
「以後你要是沒事，也可以來書院這邊多逛逛，這邊有很多課程，還是挺有意思的。碰到感興趣的，你也可以來上上課。」
段小雅：「我？」
「活到老，學到老，我這麼大年紀了都還在學習，更何況你。你還這麼年輕，未來還那麼長，有時間又有精力，幹嘛不學？」
「……」段小雅到不是不願意學，主要是以她的身份，再跑來書院讀書，有點「尷尬」了吧？
才這樣想著，就看到身邊有幾個梳了婦人髮髻的年輕女子走過，她們懷裡抱著薄書，腳步輕快。
「昨天的課你聽懂了沒有？我覺得有點懵，呆會兒下課了，你幫我講講好不了？」
「好啊，你哪裡沒聽懂？」
「就是……」
……
段小雅：所以，成了親的婦人，也可以來讀書嗎？
「為什麼不可以？她們只是嫁人了，又不是賣到夫家，有這個時間，也有這個精力，幹嘛不來讀書？她們男人都知道來書院學習考證，以後好找一個更好的工作，她們也可以啊。」
白佩佩看了一眼她們的衣服，便告訴你段小雅，這群應該是帳房班的女學生。
帳房班是寧山書院成人班最受歡迎的班級之一，寧山村新一代的年輕人，無論男女，大部分都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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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哪家娶了新媳婦，也會把自家媳婦送到這兒來「進修」。
「帳房可不是小事，首先你要識字，才能看得懂帳本。看得懂帳本，就要看得懂帳本上那些進進出出，不僅要自己會做帳，也要會查別人的帳。特別是家裡有生意在做的人家，要是年輕人不懂帳本，萬一被別人騙了怎麼辦？」
段小雅也是學過做帳的，當初還沒有進京前，白佩佩就給她請過女先生，專門學過。
但是顯然，現在寧山書院的帳本體系完全是另一個樣子。
她看了一眼黑板，差點沒認出來。
「那是什麼？」
「阿拉伯數字啊，阿拉伯數字比繁體數字簡單，書寫起來更方便。一般在做帳的時候，日常用這個記能夠省很多字，如果怕有漏洞，還可以在重點位置添一行繁體數字，那就不用擔心有人造假了。」
哦，原來這種奇怪的符號叫阿拉伯數字，而她們平時用的數字叫「繁體數字」。
白佩佩沒有打擾正在上課的先生，把段小雅帶到了先生的辦公室，找到了一本用來教學的帳本教案。
「你看，這就是我們現在正在用的新式帳本。」
……
這麼一天走下來，段小雅大開眼界。
她是真的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村子，居然藏著這麼多「能人巧匠」，也難怪耀帝如此重視，專門派人過來學習。
一學就是好幾年，只見人來人往，就是不見結束的。
就她目前看到的這些皮毛，她就覺得這裡「大有可為」。
與此同時，她得將自己在耀帝心裡的位置再往上撥一撥。
娘家這麼給力，她若沒有大志，也可以在後宮躺平了。即使不受寵，也能富貴到老。
只可惜……
「娘娘，您的茶。」
段小雅抬頭，望向了大宮女青竹，又望向了屋子裡正在忙活的其他宮女。
她手裡的這些人，都其是她千辛萬苦挑選+培養出來的，忠心那是肯定的，才藝也是有的。
之前她一直覺得她們很出色，完全夠用，但回到了寧山村，被她娘帶著這麼轉了一圈，段小雅忽然覺得：她手裡的人似乎有些拿不出手。
同樣是管帳，青竹的老式管帳方法肯定沒有寧山書院教的新式方法好用，更不要說裡面還教《大昭律法日常普及與民用》、《常見藥物與家庭醫藥》、《如何保證自己的利益（妻子篇）》、《如何保證自己的利益（丈夫篇）》……
段小雅手裡還有一本《逢春探案集》，是她和她娘路過寧山書院圖書館時看到那邊在推廣，覺得有意思便「買」了一本。
聽圖書館的工作人員說，這是寧山書院一位女先生的作品。
當時段小雅的想法就是，她能夠從男人中殺出來，一定很厲害。
「青竹，明天你去寧山書院領一張成人課表，給大家排個班，讓他們過去讀書。在本宮留在寧山村的這段時間，本宮要他們每人手裡都能拿到兩張以上的證書。」
「但凡拿到的，本宮有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