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秦霜雪說道:「你知道我的醫術是跟誰學的嗎?」
「知道。」
「那你知道,我走的時候,其實還沒有出師嗎?」
徐敬松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醫者不自醫。就算白大夫的醫術再厲害,現在病的是她自己,她自己沒辦法給自己看病,這不也很正常嗎?」
「是嗎?」
「當然是真的,我們家可是醫學世家,我還會說話騙你?」
徐敬松語氣肯定。
但就是這份肯定,秦霜雪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反覆確定。
秦霜雪心裡十分難受。
其實她心裡都是清楚的,只是她需要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罷了。
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寬慰自己,一切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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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還在趕路,另一邊,寧山村卻辦起了喜事。
原來,白佩佩發現自己真的不好以後,她怕自己看不到兒子抱孫子了,打算給最小的兒子納妾,沖喜。
大孫子小兒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白佩佩現在也是當奶奶的人了,自稱一聲「老太太」也沒有人反對。
她的這個理由,幾乎無人反駁。
當然了,也只是幾乎。
因為對於即將進門的韓家人來說,白佩佩的這種舉動還是極為不公平的。本來人家就不想嫁姑娘做妾,已經低了一頭了,結果還碰上這樣的事情,那不是糟心嗎?
韓老爺,韓夫人差點當場悔婚。
可是他們想要悔婚,他們的女兒韓彤雯卻不想。
兩個人好不容易定了親,眼看著就能進門,舉案齊眉,這個時候讓她放棄,韓彤雯怎麼甘心?
「娘,我都已經跟他定親了,你怎麼能悔婚呢?」
「我這樣還不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他們都把你欺負成什麼樣子了?正妻正妻做不了,現在做個妾室,還變成沖喜的了。這是根本就沒把你當回事。」
「娘……」韓彤雯哭了,跪下來祈求,「我求你了,真的喜歡他。我們都已經定親了,我馬上就能進門,和他在一起了。
而且夏家也不是故意如此的,夏老夫人病的突然,你讓他們怎麼辦?
如果我不趁著這個機會進門,夏老夫人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明清就得守孝,這一守就是三年啊……
三年過後,我都19了,你們會讓我19歲以後再嫁人嗎?你們肯定不會呀。」
這不是廢話嗎?
大家律法有雲,姑娘18歲之前必須嫁人,否則就是有罪。
韓夫人再疼愛女兒,也不可能拿著一家子去冒這個險呀。
她又氣又急,卻又拿這個女兒沒有辦法。
只能憤憤地沖女兒放了狠話:「嫁嫁嫁,你就想嫁。好,那你嫁。但我要告訴你,韓彤雯,只要你出了這個門,以後不管你在夏家過成什麼樣子,你都別想在回娘家得到半分幫助。」
韓夫人氣走了,韓彤雯也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嘩啦的。
韓彤雯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後悔今天的舉動,但是她真的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除了嫁給夏明清,她還能嫁給誰?
她已經和夏明清定了親,還是一個妾室,即使毀了婚約,她還能嫁給別人做正室嗎?
既然不能,那麼給夏明清做妾,和跟別人做妾有什麼區別?
至少她和夏明清還有感情基礎在。
從京城來的馬車緩緩駛進了寧山村。
當馬車到達夏家附近停下時,正好碰到了一頂花轎。
秦霜雪愣了一下:這花轎……
看著像是成親用的轎子,也有媒婆和丫鬟的身影,但怎麼沒有接親的樂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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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冷清,感覺哪裡怪怪的。
這時,徐敬松在她耳邊說道:「我怎麼感覺,這好像是在納妾呀?」
秦霜雪正問好臉,就看到這轎子往夏家後門那邊去了。
為什麼她能確定是夏家的後面,而不是別人家的呢?
因為那個方向都是夏家的院子。
而且那個帶路的婆子,秦霜雪認得,是夏家的下人。
也就是說,在她師傅病重的時候,有人居然偷偷納妾。
一口氣頓時堵在了秦霜雪的胸口,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先去,我有點事兒,待會要過去。」
說著就下了馬車,朝那裡花轎奔了過去。
徐敬松哪裡放心呀,趕緊也說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馬車裡的徐太醫:「……」
他孫子是不是忘了這是誰家呀?
這花轎沒有抬到別的院子,徑直抬到了夏家主院的後門。
秦霜雪看著那輛花轎進去,直接跟了過去。
負責看守後門的門房連忙攔住:「姑娘,這是夏家的後院,不對外開放。您要是看大夫的話,得去前院,寧山藥堂……」
「你是新來的吧?我是白大夫的二徒弟秦霜雪,就是去京城那個。」
門房立馬反應了過來:「原來是秦姑娘您呀?您這是聽到老夫人的事趕回來的吧?哎喲,您可回來了,家裡老惦記您了,都說了好幾遍了,估摸著您也快到了,還安排了人到村口等你們呢。您是不是好久沒回來,跟他們走錯道了?」
「嗯!好久沒回來,有些不認識路了,我剛剛看到一頂花轎進去,那個花轎是怎麼回事呀?師傅都病得那麼重了,居然還有人有心思納妾?」
「哎呦……秦姑娘,那您可是誤會了。這妾雖然是四少爺自己想納的,但提起這事的人可是老夫人。這不,老夫人身體不爽利,想要衝個喜,所以就委屈人家姑娘在這個時候進門了。」
至於為什麼納妾不直接納到夏明清的那個新院子裡去,而是納到老宅來,這就不是他一個門房所能知道的了。
秦霜雪一聽是這麼回事,心裡這才舒服了些。
不過嘛,她對這個夏明清多少還是有了些意見。
想也知道呀,她師傅可不像什麼迷信的人,會這個時候「沖喜」,恐怕是擔心自己的身體會影響到夏明清的這樁親事,所以才打著「沖喜」的旗幟,先把人給弄回來了。
要不然,師傅真的那個了,夏明清守過三年孝,這門親事也黃了。
但知道歸知道,心裡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秦霜雪冷哼一聲,讓徐太醫跟著她去師傅的院子。
前院,有人來報,京城的馬車到了。夏厚德趕緊帶人出門迎人。
「這位是夏老爺吧?我姓徐,你可以叫我徐太醫,這幾位是我的同僚……」
作為牽首之人,徐太醫主動向夏厚德介紹了自己的同僚。
賈先生推薦的這幾個人都是聰明人,他們沒有傻乎乎地擺自己太醫院的譜,一個個都非常謙虛和善。
雙方互相問禮寒暄以後,太子爺蔚濮存曾經的謀士嚴向晨也到,和夏侯德一起這隻退伍。
至於少掉的那兩個人,徐太醫表示:秦霜雪快到夏府的時候遇到了熟人,耽擱了。
他讓夏厚德放心,他孫子跟著,不會出什麼事情。
雖然大家心裡都知道,秦霜雪到了寧山村,就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以她白佩佩徒弟的身份,怎麼可能出事情,但該做的面子工程還是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