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憶彤享了世子爺未婚妻多年的「蔭庇」,她也做好了嫁進門不得寵的準備。
她沒別的盼頭,就希望對方能夠給她一個小角落,讓她安安穩穩生活。
可她沒想到,世子爺居然也能是假的?!
晴天霹靂。
這是榮華富貴不保的事嗎?
這是她有可能成為棄子,被所有人「拋棄」,繼續下沉,下沉,下沉……
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悲慘結局。
席憶彤哭了一場,心裡好受多了。
再面向夏明清時,便有了些許不好意思,特別是接到他遞過來的帕子,感受到他關心的眼神,心裡便更不是滋味了。
「你真的沒有想起我是誰嗎?」
夏明清搖頭:「我都想了一圈了。我應該跟你沒什麼接觸,我一個大男人,不可能老往女人窩裡跑……」
意思就是,是不是她搞錯了?
「你連你的未婚妻是誰都不知道嗎?」席憶彤紅著眼眶。
是,她承認,他們見的面是不多,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可往日裡,他送來的那些東西,他都忘了嗎?
夏明清呆住。
未婚妻?!
靠!
他還有未婚妻?
「等等,你是……你不會是世子爺的未婚妻吧!」夏明清想到了什麼,「不對啊,我都不是世子爺了,你怎麼還會是我的未婚妻?你不應該是段英華的嗎?段家沒找你退親?或者,重新安排一下?」
「那邊是這麼跟你說的嗎?」
夏明清搖頭:「沒有,沒人跟我說。從我知道我是假世子開始,我就被關到了一邊,沒有人再跟我說話……只是我以為……」
只是他以為,忠南侯府就算再不是人,也是要臉的。
處理掉他這個污點就算了,總不能連席家都要處理掉吧?
就算席家再沒落,當年席老爺還在世時,那也是桃李滿天下,人脈盡在。
當初他與席憶彤訂親,侯府夫人就是這麼跟他說的。
然而到了這一刻,夏明清覺得,他可能又被「騙」了。若席家真的這麼厲害,底韻尤存,在他離開後,人家會這麼拿席家不當回事?
「忠南侯府沒找你退親嗎?」
「沒有。」
「那……也沒表什麼態。」
「沒有。」席憶彤搖頭,「他們什麼都沒說,我叔叔伯伯也不敢上門問,就這樣等啊等啊等,一直等了很久。我一直都沒有消息,然後就有人上門,說要納我做二十九房小妾……我怎麼可能答應?!嗚嗚嗚嗚……不管怎麼說,我爹在世的時候,我們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我怎麼可能去給人做妾?」
說著說著,她的眼眶再次紅了起來,聲音里也帶了些哭嗆。
她說她寧願去死,也不能丟了席家的臉面。
她現在來就想問他一句,他還娶不娶她。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她爹把她訂給了他,那她就是他的未婚妻。不管他是忠南侯府的世子爺,還是鄉間小子,她就認準他了。
如果他不願意,就算了,她不會為難他。
大不了她回去後做個姑子,青燈古佛,她就不信了,那樣還會有人上門逼她。
夏明清一時間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他從來沒有想過,當他不再是世子爺時,會有一個人因為他的關係落入這樣的困境。
他原以為自己才是最慘的,好好的世子爺之位都沒了,只能做一個泥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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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跟席憶彤一比……
他好像還不夠慘。
最慘的是席憶彤好嗎?
好好的未婚夫沒了,自己沒做錯什麼,就要被人踩到泥潭裡。
夏明清可不信忠南侯府沒說什麼,就有人敢上門這麼作賤席憶彤,恐怕是有人試探過忠南侯府的態度,確定那邊不會如何,才敢上門拿「二十九房小妾」的事情作賤他。
夏明清再不知事,他也是在京城圈裡混的,有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
他望向了白佩佩,躊躇地問她,能不能讓席憶彤暫時留下來。
是他害她變成這樣的,他總要做些什麼。
「那她以什麼身份留下來?」
「啊?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嗎?」
夏明清說出這句話,就知道不妥。
就算鄉下再開放,也沒有女子以男子朋友身份露面的吧?
這不是……
這不是壞了人家名聲嗎?
白佩佩有些想要撫額:「你覺得呢?」
「那怎麼辦?總不能說是我的未婚妻吧?我跟她的事能不能成還不知道呢。要是說是我的未婚妻……」夏明清看了席憶彤一眼,說道,「萬一以後她有喜歡的人了,那不是把她拖到另一個火坑裡了?」
席憶彤攥緊了手裡的帕子,忐忑不安。
她根本不敢看白佩佩的眼神,因為她知道,沒有婆婆會喜歡自己跑上門的兒媳婦。
聘則為妻,奔則為妾。
她這個樣子,跟「奔」有什麼區別?
白佩佩也看了席憶彤的不安,說道:「那這樣吧,我跟你大嫂說一聲,就說是你大嫂的娘家妹子,過來串門的。要是有人問起,也能說得過去。」
夏明清臉上一喜,連忙跟白佩佩道謝:「娘,還是你聰明,就這麼辦。」
白佩佩走上前去,拉住了席憶彤的手,讓她且安心住下,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的困難只是暫時的,時候到了,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其實席憶彤的事情,說好辦也好辦,說難辦也難辦。
她的難辦在於夏明清換了身份,若是席憶彤還想嫁「世子爺」,他們家確實賠不出一個世子爺了。
若是席憶彤不在乎夏明清的身份,他倆又沒有它念,白佩佩也不是不可以「成全」他們。
如果只是普通的農戶,白佩佩也不敢說這種話,但誰讓她和夏厚德都不「普通」呢?
有他們在,夏家早晚會發起來,區別不過是大發或小發罷了。
即使小發,他們家也用得起奴僕,被人稱一句「鄉紳」。
當然了,若是席憶彤不甘於平凡,貪圖榮華富貴,那夏家就沒辦法給她了。
若是那樣,白佩佩只能把席憶彤送走。
家裡忽然多了一個人,這個人還是夏明清的「未婚妻」,只不過對外說是大嫂韓嬌嬌的娘家小妹。天黑的時候,夏家所有人都知道了。
席憶彤也被安排到了韓嬌嬌那邊的院子,和韓嬌嬌的母親韓趙氏住在一起。
她帶來的奴僕也被安排到了那邊。
韓嬌嬌不清楚席憶彤未來會不會成為自己的弟妹,但該拿出來的態度還是要拿出來的,她對席憶彤十分親近,就好像她真是自己娘家妹子似的。
席憶彤看到韓嬌嬌時,也十分意外。
夏家不是泥腿子嗎,怎麼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