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八姑娘以為夏明楠會惹失落的時候,他忽然又一臉驕傲地表示,「不過沒事,我不會讀書,但我會種地啊。我爹說,只要我學到他的本事,以後養家餬口肯定沒問題。」
嘴巴大歸大,但也記著夏厚德的交待,只提木薯和水稻,其他一律不能沾。
就是木薯和水稻,他也不是什麼都說,下意識地隱瞞了一些關鍵技術。
因為他知道,這些技術是他以後養家餬口的根本,就跟劉氏作坊的吃食配方一樣,是寶貝。
剛剛在韓大少爺跟前還腮拙嘴笨的夏明楠,不知道為何到了十八姑娘面前,就變得格外能說了。
大概這就是男性本能,就像雄孔雀會對雌孔雀開屏似的,遇到一個合心的姑娘,他也會忍不住「炫耀」一下自己的實力。
當然了,他又理智地知道,眼前這個漂亮小姐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莫名的,有些失落。
他不知道的是,對面的十八姑娘聽了他這些話,心也跟著越發的寬鬆了。
農門,家裡卻出了讀書人。
長子,但有單獨的院落,今年家裡還置了新田,來年若種不過來,可能要僱人了。
有三個妹妹,但小妹妹認了一個特別有本事的乾娘,被那邊的人接走,來年要嫁到大戶人家。
剩下兩個,大的嫁過人,但因為婆家不好,和離歸家,以後大概也不會嫁了,會跟父母一起生活。小的那個學的一手醫術,以後要繼承他娘的藥堂。
而他呢,作為長子,名下已經有了一座院子,四畝水田,兩畝旱地……
新添的那些,暫時記在爹娘的名下。
……
看似夏明楠名下的田產挺少的,但十八姑娘是誰啊,她可是跟她娘相依為命,在宗族裡領差事,見過「世面」的姑娘。她一聽就聽出來了,夏家的田產肯定不止這些,否則哪來的錢財置辦藥堂,供兩個兒子讀書?
瞧著他善良單純的樣子,十八姑娘便知,夏家肯定有事「瞞」著他。
指不定外面出還有田產,只是沒告訴他罷了。
她隨便一套就能套出他的話,他家裡人肯定也知道,防著他說漏嘴呢。
這是其一。
其二便是,能夠和韓家攀上關係,讓韓家考慮結親的人家,要麼是為「恩」,要麼是為「利」。
就是不知道夏家是哪個。
最傻的是,夏明楠還「透露」了自己是來幹嘛的。
十八姑娘嘴角抽了抽。
幸好夏明楠還有分寸,沒說自己相看的是哪一個,否則十八姑娘就想罵人了。
他會這樣,也只是因為顯示自己的「實力」,想要告訴對方,自己也是能相看別人家千金小姐的人。
以為十八姑娘不知道,偷看了對方幾眼。
「是嗎?那你是怎麼想的?」
「沒怎麼想啊,我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看得上我。雖然我識了幾個字,但我腦袋笨,也就會寫寫地里的莊稼長得怎麼樣,不會寫詩,更不會寫文章,更不會書法繪畫,人家看不上我也正常。」夏明楠一副想得非常開的樣子。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她不是想帶娘出嫁嘛,你是怎麼看的?」
「她爹不是死了吧?家裡就只剩她和她娘兩個,她怕她娘一個在家裡被人欺負,想帶著她娘一起嫁也正常。我娘說了,女兒也能孝順娘。就像我家大丫,她就想好了,她以後不嫁了,留在家裡孝順我爹娘。」夏明楠說道,「我也想好了,以後我要讓我兒子給大丫養老。我以後娶媳婦,肯定是要提前說清楚的。」
他是家中長子,父母肯定跟他。
既然如此,跟父母生活在一起的夏大丫也得歸他,大丫不嫁人就沒了兒女,他肯定得提前替夏大丫考慮。
實在不行,他就提前拿一個孩子給夏大丫,讓夏大丫,以後跟夏大丫親,以後就不怕底下的孩子不懂事,不孝順夏大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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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韓家離開,白佩佩沒多一會兒,就聽到夏明楠說自己在韓家碰到了一個千金小姐的事。
在他說出,他以為那是來韓家做客的,也不知道是哪家,不知道對他印象如何時,白佩佩猛然轉過頭去,盯著他就像在看什麼稀奇物似的。
「所以,你不知道人家身份,還跟人家聊了半天?連自己是去相看人的,也跟人家說了?!」
人家怎麼沒打死你?
夏明楠察覺到不對,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白佩佩的神色:「我沒說相看的是誰,這樣……也不行嗎?」
「萬一要是沒相看成功,她把話傳了出去,這不是壞了人家的名聲?」白佩佩面無表情,雖然她已經知道了跟夏明楠聊了半天的是哪一位,但為了給他一個教訓,還是故意地問出了這句話。
「應該……不會吧?她瞧著挺善良的,看著不像那樣的人。」
「人心隔肚皮,你怎麼知道人家是怎麼想的?」
夏明楠心虛:「……我覺得她不是這種人。再說了,我也沒說是誰,她就算要說,也不知道該說哪一位……」
「但她既然在韓家做客,肯定清楚韓家現在有哪些正在相看的姑娘,隨便猜猜就能猜到是哪幾個。你還說對方沒了爹,就那麼些年齡差不多的姑娘,又恰好沒了爹的,特徵這麼明顯了,還猜不出來嗎?」
夏明楠僵住。
「得意吧?得意忘了形吧?早就跟你說了,別什麼事情都往外說,你別把你爹地里的事都跟人說了吧?」
夏明楠嚇住了,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只說了木薯和水稻,玉米和土豆的事,一個字都沒提。爹都說過了,這些是秘密,不能對外說,連村里人都不清楚,我肯定不會往外說。」
「最好是這樣。回去你就給人家十八小姐寫一封信,把這事告訴她,看她願不願原諒你。她要是不願意原諒你,你們這樁親事就算沒成。」
「沒成就沒成,我連人都沒見著。」夏明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白佩佩看了他一眼:「是嗎?那今天你見著那個,你覺得怎麼樣呢?」
「人家是千金小姐,哪是我能想的……」夏明楠沮喪了。
當時說的時候,雖然理智還在,但感情上還是忍不住想要「討好」對方。現在坐在回家的馬車裡,再回想剛剛的事情,夏明楠只覺得自己蠢透了。
他娘說得對,他真的是太不小心了。
為了「炫耀」,居然還說了他相看的事。
看似沒提名字,但就他說的那些特徵,人家肯定知道他說的是誰,在心裡「鄙視」他不守信用,良心壞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