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佩佩不知道的是,她所謂的「甜」,跟六堂叔他們的「甜」是不一樣的。
因此,當六堂叔、宋大爺們聽到她說不甜的時候,就沒抱什麼希望了。
但等他們真的咬了一口,入嘴的時候,驚訝了:這不是挺甜的嗎?哪裡不甜了?
「這麼甜啊?」
「夏老二家的,都已經這麼甜了,你還說不甜啊,那你要怎麼甜才算甜啊?」
還問其他人是不是。
其他人一邊啃,一邊點頭:「嗯,甜。比山上的野果子還要甜。」
一個個啃得滿口生香,覺得這玩意兒簡直不要太好吃。
一個沒注意,一根玉米就沒了,就跟牛嚼牡丹似的,連味都沒嘗到。
到了第二根,一個個就變得珍惜了,吃得那叫一個細緻,就想好好嘗嘗玉米的味道。
美食界有一門偽科學,說食物最好吃的也就是第一口、第二口,但凡多吃幾口,也就變得不好吃了。
所以有某些星級餐廳時,所謂的美食都是準備得少少的,也就讓你嘗個味兒就沒了——就是為了保持你品嘗到的是最好吃的一兩口。
雖然不清楚這門偽科學是否正確,但大部分人應該都有這麼一個體驗,不管什麼東西,只要吃得多了,就不好吃了。
眼下亦然。
雖然玉米還是那個玉米,第二棒肯定是沒有第一棒美味的,待口腹欲得到了一定滿足,進食慾也就慢慢降低了。
六堂叔、宋大爺他們也不是說這東西就不好吃了,畢竟是第一次吃,還新鮮著,就感覺解了饞,沒那麼饞了。
這個時候也有了精力和夏厚德說話,說這玉米很好吃,就衝著這口感,就算不能填飽肚子,家家戶戶都該種些。
「放心吧,玉米肯定能填飽肚子,要不然我和我媳婦也不會那麼費精力留了兩年的糧種。」夏厚德說道,「我們從去年開始就留種了,去年我們也就找到了那麼一點,六堂叔都知道,你還幫我家看過的……」
六堂叔點頭,確實有那麼一回事。
當時他不知道玉米是用來幹嘛的,但既然是夏厚德交代的,他也就幫忙看了。
「我還以為玉米是藥草呢。去年我問你的時候,你也沒說。」
夏厚德:「這不是才剛做沒把握嘛,我擔心萬一沒做好跟你們說了,也讓你們白高興,所以就沒說呀。去年我留了總也沒有多少,一家也就分了十來顆,也就我自己多留了些。
我讓你們種的那些,就是用來留種的。萬一哪家種的玉米不好,我這裡有多地,還能分你們幾顆。」
夏家多留了那麼多顆,六堂叔、宋大爺他們肯定不會說什麼。
人家給你是情分,不給你,你還能找人家麻煩?
要不是夏厚德想著大家,也不會從去年開始就謀劃著名帶大家一起種,讓大家自己給自己留種了。
剛好,也能摸一下玉米是怎麼種的,自己再種時,也算有了經驗。
對此,魏良平也表示了認可。他默默地啃著玉米粒,大約數了一下,一棒玉米大概有三百粒,也就是說他家裡種了十棵活了六棵,也能收到六棒。
算下來,六棒也就是1800粒。
當然了,不可能所有的玉米都會拿來留種,大家都是第一次種,肯定會有一兩棒煮出來嘗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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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最後留種的就要打一個折,兩棒也就是600粒左右。
夏厚德說道:「我估算了一下,就這麼一棒,玉米差不多也有二兩種。有的上面能長兩棒,有的上面能長一棒。長一棒的一般比較粗,長兩棒的稍微小一些。
不管是哪一種,我們都按大棒子算,就一棒。
按我目前的種法,一米大概能種三棵左右,也就是說一畝地大概能種……3000左右。3000棵玉米,一棵差不多能收二兩重的玉米,差不多就是600斤。」
夏厚德才剛算完,六堂叔的呼吸就重了,因為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肚子有了飽腹感,也就是說,夏厚德所說的「能填飽肚子」是真的。
「600斤?!真的假的?這東西……一畝地也能收600斤?!」
「理論上是可以,但要是做得不好的話,那就不知道了。」夏厚德說道,「我剛剛也算過了呀,按我現在的做法,一畝地差不多能做3000棵左右。要是每顆都長了玉米棒子,而且長得好,每個棒子差不多二兩重,那加起來,不就是600斤了嗎?」
「600斤也不少了,我們種個水稻,要不是你弄了一個新種法,之前我們一畝地也才收400斤。用了你那個新種法以後,今年年底有望翻個倍,收個800斤。但這個800斤,也只是估算,也有種得好和不好的……打個折,也有人只收到600或700斤的,但那也不錯了。」六堂叔激動地說道,「水稻必須種在水田裡,要收拾好了,才能種那麼多,你這個玉米還能收個600斤,我的天……那以後還會有人餓肚子嗎?
還有你那個木薯,木薯一畝地也收不少,這樣加起來……夏老二,你六堂叔數學不好,你趕緊幫我算算。」
夏厚德一臉無奈:「木薯種得好了,一畝地大概能收1000斤,玉米600斤,水稻600斤……」
「就是一家只有兩畝地,兩塊地,那毛估估也有差不多2500斤的糧食了吧?就算要交稅,交個十分之一,也還剩2000多斤……」宋大爺也跟著算了起來,渾身血液上涌,「我的乖乖,這麼一算下來,那一年收成不少呀。就算再能吃,那一家幾口也夠吃了。像你家還有四畝地,那更不用說了,肯定夠吃。」
魏良平的心裡頭也是一震,分家以後,他們這房就分到了兩畝地,水田占了一畝,旱地占了一畝,其他的就是不計入其內的荒地和邊邊角角。
這種荒地和邊邊角角也就是私挖的,哪家都有點,也都是用來種菜,種點別的能夠填肚子的東西。
像夏厚德所說的玉米,大家都是種在這種邊邊角角上面的,根本捨不得拿旱地來種。
旱地用來種什麼?
當然是用來種木薯了。
就是他家,就那麼點地,真要全部種滿了,邊邊角角都擠占了,再稍微開荒一點……
那一年到頭,也夠吃了。
一瞬間,他覺得夏厚德有些偉大——或許夏厚德沒讀過什麼書,也不是什麼有識之士,但他是真真正正在研究種地,能夠填飽老百姓肚子的人。
這種人要是被他爺、他爹給「陷害」了,一蹶不振,那他們家就是「千古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