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幼宜的話,宋聿珩眼底划過一抹失落。
原來她不是要找自己。
隨即也側身看向白髮老頭,他知道白髮老頭是沈幼宜從山匪窩裡帶回來的,也知道她要做什麼。
這個家現在是她養著,也是她當家做主,他自然是無條件支持的。
「這個好說,我兒子好找的很,要是知道你救了我,我兒子肯定會給你很多報酬,就是我現在……」白髮老頭說著,摸了摸肚子。
他的肚子頓時配合的發出一陣咕嚕聲。
中午沈幼宜不在家,午飯是麻嬸子送來的,麻嬸子並不知道家裡多了一個人,白髮老頭吃的還是宋玉安分給他的一點,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沈幼宜見狀,也不急於這一時,打算進廚房。
「晚飯我已經做好了,玉安玉徽,去端上桌吧,幼宜你歇會兒。」宋聿珩伸手攔住要進廚房的沈幼宜。
「你還會做飯?」輪到沈幼宜詫異了,這村里漢子,就沒幾個會進廚房的。
「會一些。」宋聿珩抿著薄唇,冷峻的眼底透著柔和。
沈幼宜轉念一想,以他在宋家不受寵的程度,估計這些事小時候沒少做,和其他男人是有點不一樣的。
「那行,今天就嘗嘗你的手藝。」沈幼宜大喇喇坐在飯桌前。
四方四正的桌子,沈幼宜和宋玉笙坐一個長板凳,宋玉安和宋玉徽坐一個,宋聿珩和白髮老頭各坐一個。
宋聿珩做的飯菜很簡單,一大盆白菜燉蘿蔔,一盆土豆燒肉,還有一盤炒野菜,是農家最常見的菜式,不同的是裡面加了不少肉。
這些菜切得齊齊整整,每一塊都差不多大小,沈幼宜從來都是只講究味道,甚至沒條件的時候,熟沒熟都不在意,她第一次覺得,做菜也能做得如此賞心悅目。
「都吃吧。」沈幼宜拿起筷子,心情愉悅的發話。
一家五口大快朵頤,白髮老頭也毫不客氣,狼吞虎咽,就跟餓了幾年一樣。
沈幼宜吃飯間看了幾人一眼,忽而眉頭一挑。
這一家人還真是奇特。
白髮老頭就算狼吞虎咽,在沈幼宜看來也是斯斯文文的,動作間就像是被條條框框束縛住了。
宋玉徽和宋玉安兄弟倆也和白髮老頭差不多,兩人吃飯很是規矩。
倒是宋聿珩,動作間帶著粗獷,沒那麼多約束。
至於小傻子……她直接忽略了這個往鼻孔里餵飯的丫頭。
傻子不計入在內。
咋一看,玉安玉徽這倆小子不像是宋聿珩的兒子,倒像是和白髮老頭是一家的。
實在是氣質不沾邊。
不一會兒,盆里的菜就見了底,白髮老頭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打了個飽嗝兒,想拿手帕擦擦嘴,發現沒有手帕後,索性拿袖子抹了抹。
「現在吃了吃好了,可以說你的家人在哪了吧?」沈幼宜放下碗筷,看向白髮老頭。
「這個,我兒子他在……誒喲,我這腦子,你看我年紀大了,腦子也不好使了,讓我先想想……」
白髮老頭忽然支支吾吾起來,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有用的地名。
明顯是想拖延時間。
沈幼宜可不是那麼好糊弄了,臉色一冷,「你想賴帳?今天不說出你兒子在哪,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剁吧剁吧餵狗?」
門外正啃骨頭的小灰灰適時的「汪汪」叫了兩聲。
「別別別,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你看我這一把老骨頭,給我點時間行不行?」白髮老頭嚇得站起來,連連後退。
「老爺爺,看您一身滿腹經綸的樣子,讀書人怎麼能騙人呢?」少言寡語的宋玉徽這時開口。
一聽這話,白髮老頭像是被戳中了痛點。
「我可沒有騙你們,小娃娃,哎!我實話告訴你們,我是真的不記得了,我這腦子時好時壞,但是我保證,我肯定能想起來的。」他一臉羞憤的解釋。
眼中還閃過一抹心虛。
就是不知道想起來得猴年馬月了。
「你這老頭,一直在耍我?」沈幼宜拍桌站起來,砰的一聲,白髮老頭的身子也抖了一下。
「怎、怎麼可能,你讓我多待幾天,我一定能想起來的……」白髮老頭只覺得眼前的婦人比母老虎還嚇人,他看了眼宋聿珩,這家男人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難道他家都是女人當家做主?
宋玉安湊近沈幼宜,小聲道:「他今天在家裡神神叨叨的,是不是和玉笙一樣,這裡有問題?」
他用食指指了指腦袋。
沈幼宜被這麼一提醒,上前拽起老頭的手腕,指尖搭了上去。
白髮老頭根本來不及躲閃,這女人力氣大得跟鉗子一樣,手抽都抽不回來。
這一把脈,果然發現了不對勁。
「還真是腦子有問題。」
「我腦子沒問題,你腦子才……」白髮老頭吹鬍子瞪眼,只是後面的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沈幼宜的冷臉嚇得咽回去了。
沈幼宜扶額,她怎麼撿了個老年痴呆回來?
老年痴呆也叫阿爾茲海默症,這種病就算是現代,也沒法治好,而且隨時隨地發病,無法控制,也不知道何時會恢復正常。
這老頭好一點,記得自己有個有錢的兒子。
只是他是個痴呆,這兒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幻想的。
一想到自己的酬金打水漂了,沈幼宜就黑了臉,「玉安,把這老頭扔出去。」
白浪費她的糧食了。
「別別,別扔我啊。」白髮老頭圍著桌子,和宋玉安玩老鷹捉小雞似的跑。
宋聿珩覺得頭暈,伸手抓住了老頭一隻胳膊,宋玉安頓時上來要把人拉走。
「等等!這個給你們,我真的沒騙人。」老頭急得臉都紅了,從懷裡掏出了一本破舊的書。
「這是什麼東西?值錢嗎?」沈幼宜奪過來,上下打量。
這本書封面泛黃,幾個繁體字寫得龍飛鳳舞,就是有點泡了水,沈幼宜一時沒看清楚。
一旁的宋玉徽卻瞳孔放大,聲音震驚:「是儒大師的字跡,這是儒大師留下的孤本?」
儒大師有著驚世之才,還曾做過開國皇帝的老師,他的一幅字都是千金難求,更何況是他親手撰寫的孤本了。
「玉徽,你認識?」
宋玉徽點點頭,白皙的臉上難以控制的染上幾分激動的紅暈,「這東西,就連皇……皇帝知道了,也會收入國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