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些人不能盡心盡力,不如都發賣了為好。」
宋聿珩合時宜的加了一句,他侯府嫡子的身份擺在那裡,縱使還未認祖歸宗,他也是聖人親封的大將軍。
秦氏覺得嚇唬嚇唬他們就好了,沒必要大動干戈。
「他們都是跟在老夫人院子裡的老人了,我回頭教訓教訓他們便是了。」
這會子秦氏又開始充當好人了,她也是懶得麻煩,府上的人換來換去本就是件費力的事情,更何況老夫人這裡也不需要那麼多人手。
「不是這樣的,他們就是看老夫人心善,才鬆懈懶散的,老夫人身邊有這些人才會久病不愈的。」
單是看著,就堵心的很,久而久之,病又怎麼會好得起來。
「平日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和秦嬤嬤負責的,他們覺得老夫人時日無多了,這府上如今也不是老夫人當家,便懶散了起來。」
靜蘭也是大膽,今日借著公子和少夫人都在,索性將心裡話說出。
哪怕有秦夫人在,她也無所畏懼,老夫人的身子最為緊要。
「奴才騎到主子的頭上去,還真是荒唐!」
宋玉徽壓沉著聲音,目光凝視著那群下人,那群下人抬眼瞧著這個只有九歲大的孩子,只覺得背脊發涼,寒氣從腳底上升,分散全身。
秦氏輕咳嗽著嗓子,她已經注意到那些下人的目光都在暗暗懇求著她,誰都不想被發賣了。
秦老夫人已經聽到了外頭有人,是她的孫子帶著媳婦和孩子來看望她了。
她想要起身,渾身卻酸疼的要散了架一樣,根本坐不起來。
秦老夫人無可奈何,只能靜靜地聽著門外的動靜,等待著他們的出現。
她想要看一看這些人那孫媳婦是如何安排的,孫媳婦看上去有勇有謀,言語字字句句都直擊人心,是個不錯的姑娘。
秦老夫人此刻還不知道,那二人就是秦氏前不久驅趕走的二人,而她口中的孫媳婦正是李老夫人親薦的沈大夫。
秦氏左右為難,沈幼宜將話語權留給了宋聿珩。
「秦夫人,若不將這群人發賣了,恐難有人對老夫人衷心。」
宋聿珩也發了話,這下秦氏不得不殺雞儆猴,當著下人的面發賣了靜蘭指出的幾人。
那幾人哭喊著,請求秦氏,宋聿珩放過他們,奈何宋聿珩無動於衷,他做了決定的,就得按規矩照搬下去。
秦老夫人的院子裡確實需要安靜,殺雞儆猴,只為了讓那群人看著,不敢再怠慢秦老夫人。
不將所有人都發賣了也只是留了幾個年輕一點的,以免秦老夫人的院子裡缺了照顧人的,填補這些空缺也是需要時間的。
秦老夫人如今病重,院子裡可是最缺不得人的。
罰也得罰,不然留著這群人與不留又有何區別。
侯府消息傳得快,那下人被發賣的哭喊聲不少人都聽見了,眾人也知新來的公子不是個善茬,不好惹,往後他們在府上做事都得小心著點,千萬別惹到了正主。
宋聿珩見院落清淨了下來便挽著沈幼宜的手進了主屋,靜蘭在身後瞧著,很是欣慰。
老夫人瞧見這一幕,肯定是高興的。
榻上,一老婦人倚靠在玉枕上,雙眸泛著混濁,已然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光景,她兩鬢斑白,面色滄桑,骨瘦如柴,一眼看上去便是被病痛折磨了許久的模樣。
「璟兒,你當真是祖母的璟兒嗎?」
那是宋聿珩原本的名字,秦溫璟。
秦老夫人想要上前撫摸著宋聿珩的臉頰,宋聿珩快步上前抓住秦老夫人的手,秦老夫人此時早已經熱淚盈眶。
她是家中最關心宋聿珩生死的人,也是宋聿珩真正的親人。
「祖母,是我,孫兒回來了。」
宋聿珩將玉佩取出,放在秦老夫人的手上。
「這玉佩本是一對,大郎二郎年少時我曾將兩枚玉佩分給二人,傳承給他們的孩子,你這個正是我給大郎的那塊。」
玉佩暗藏玄機,有個槽點,只有秦老夫人知曉,宋玉徽給她的那枚確實為真,造不的假。
宋聿珩那模樣與年輕時的老太爺很是相似,他站在她面前,她仿佛看到了故人一般。
「是我的璟兒沒錯了。」
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認錯人的,天知道她等這一日有多少個年頭了,秦老夫人與宋聿珩緊緊相擁著,身子也跟著不自覺的顫抖著。
宋聿珩替秦老夫人擦拭著淚水,血濃於水的感覺將兩顆心相連著,宋聿珩第一次感受到親人的關心。
秦老夫人情緒穩定下來,便開始詢問宋聿珩這些年的經歷,知道這孩子一定過得很苦。
說話間,還時不時將目光看向宋聿珩身後的幾個人,這幾個應該是璟兒的孩子和夫人了。
「姑娘,你也過來一些。」
秦老夫人招呼著沈幼宜,果然是個水靈的姑娘,瞧著便機靈的很。
沈幼宜聽話的上前,也讓幾個孩子跟著上前,讓秦老夫人好好瞧一瞧。
秦夫人很是不爽,自己的兒子與老太婆如此親近,還稱呼她一聲祖母,對自己卻冷冷淡淡。
秦耀華聞聲也來了老夫人的院子,府中鬧了不小的動靜,他自然也要來瞧一瞧。
他進了院子,下人都在忙碌著,見到他也只是點點頭問候。
秦耀華進了屋中,恰好瞧見那和諧的一幕,心中只嫉妒的要發狂。
母親如今為了自己的名聲不得不寵著這個半路而來的親子,祖母對他不親近,但宋聿珩一出現,祖母就喜歡的緊。
他也並非旁支過繼來的孩子,也是二房的子嗣,秦老夫人對他就十分不待見,宋聿珩一出現便將好不容易屬於他的一切都給奪了去,秦耀華心裡如何不發恨。
他簡直要抓狂了,想起自己後背上的傷,他就恨不得將宋聿珩給殺了。
然而他又沒有那個真本事,親爹已經安排過殺手了,只可惜沒有得逞,殺手反而被宋聿珩夫婦送去了大牢。
這件事情,秦耀華也是近日才知曉的,他們夫妻二人,本事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