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的拳術都是爹爹教給他的,他覺得他略學了皮毛而已,在宋玉安面前比劃指導一些無礙,但讓他做宋玉安的師傅,他有些不自信。
「你可以的,章文,你有這個能力。」
沈幼宜上前一步,輕輕拍打著章文的肩膀。
面對章文,她顯得很有耐心,聲音也放柔了一些,一如不久前意外遇見章文,她將章文領到客棧給對方付了一頓飽飯的時候。
章文看著那雙眼睛,十指相互擰著,很顯然是有幾分猶豫的。
掙扎了好一會兒,章文重新組織了一番言語回應了沈幼宜:「沈夫人信任我,我也不能辜負沈夫人的信任,教玉安公子學拳的事情,夫人就放心交給我吧。」
就算不能教什麼,他和宋玉安年紀相仿,當做陪練也挺好的。
他知道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學拳腳功夫時,都會有陪練,自己個頭大,不怕疼,當陪練正合適。
他目光清澈,說下這番話時,心裡的退堂鼓已經被擊退,是沈幼宜給了他自信。
「好小子,這才像我章武的兒子,有勇氣!」
章武鼓勵著章文。
他從小就把兒子當做未來的接班人來撫養,他也知道他兒子若不是脾性隨他那位早逝的夫人,心思純善,也不會在有能力反擊的時候還會被其他人給欺負了。
這些日子,章武帶著章文走街串巷,把那些曾經欺負過章文的毛孩子帶去了各自的家裡,挨個讓道了歉,而那些口無遮攔的壯漢,老頭也都被章武教訓了一番兒。
他希望就算日後沒有他在章文面前,章文也應該明白用什麼保護自己。
方才,他原本以為章文怯懦,仍然想要拒絕沈夫人。
但很顯然,沈夫人的話對章文而言,明顯在推著章文選擇最好的那一步。
「說好了,不收銀子的,您可千萬別再往阿文懷裡揣銀子了,不然我可就要給您跪下了!」
章武先一步阻攔了沈幼宜,將對方的想法給拒絕了。
卻見沈幼宜同著宋聿珩四目相視,沈幼宜會心一笑,繼而道:「章老闆,您這可就誤會了,我們早知道您不會收玉安的學費,所以早就商量好了答應下來。」
「那就好,省得我多費口舌了。」
章武擰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笑聲爽朗,虧得二位恩人想開了。
「我們想要往您的武館投銀子,算分成,您看如何?」
沈幼宜直接道明原由,她聽宋聿珩說過,章武想要重開武館,但手頭上的銀子並不多,明年開春開起來都是個未知數。
原本章家屋子鬧到衙門裡歸還給了章武,可惜那武館換來的銀子都被親戚揮霍一空,親戚如今拿不出銀子,以命相抵。
對方像是一個潑皮無賴一般,不肯認這個帳,章武只能將對方揍一頓處置了。
沈幼宜的行徑無疑是雪中送炭,章武是個聰明人,很快便明白宋家人的心思。
他有些激動,與宋家合開武館,有銀子一起賺,他自然是願意的,且毫無私心。
倘若武館虧了錢,那可就不好說了,他沒那個保證。
若他一個人虧了也就虧了……
「武館重新開張,是賺是賠都是個未知數,若是賺了,我同沈夫人,宋公子一塊分成,若是賠了,全算在章某人一人頭上。」
「好,就這麼說定了,章兄倒是重情重義,無論是做人做事,都很難不叫人覺得赤誠,難怪聿珩常在我面前誇讚您呢。」
沈幼宜說的一嘴漂亮話,既然是合作夥伴,當然要坦誠相對。
她篤定,章武開武館不會虧的。
「我的命都是宋老弟搭救的,談什麼赤不赤誠呢,我只是由心做事罷了。」
「那事也是巧合,章武兄弟你一直掛在嘴邊,我反而覺得慚愧了。」
又閒談了幾句,一行人才同章武父子二人道別,返回家中。
而這件事情談攏,沈幼宜給了章武一筆銀子,章武很快便開始籌備建新武館事宜,也不拖沓。
大年初二,鎮上還有些冷清,路上到處都是鞭炮放過以後殘留下來紅色碎片。
百姓們都忙著走街串巷,去親戚家往來,周圍的店鋪還未開門,大街上偶有人經過。
「娘親,我們一起去河邊抓魚燒烤怎麼樣?」
宋玉安對烤魚的味道還念念不忘,想要再吃一次。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沈幼宜聽得出來宋玉安的想法。
「當然可以,你想要吃什么娘親還能拒絕你不是。」
今天是大年初二,崽子們一些不過分的要求她都可以滿足的,沈幼宜很爽快地答應了宋玉安。
「家中前日買了兩條黑魚,就放在地窖的大缸中,或許還活著。」
宋玉徽不緊不慢說出家中有魚的事情,打破了宋玉安一時的想法,不去河邊抓魚也行,只要能吃上那頓烤魚也是好的。
他對美食本來也沒有那些個執念,而是娘親那日做的烤魚實在是美味,令著他念念不忘。
他不知道娘親是否還記得,所以有意地提出了想法。
「好哎,好哎,玉笙也想吃魚,娘親答應過玉笙的。」
還會有下一次,宋玉笙吃貨一樣的腦袋裡就裝著這些字,令著她對那些美食記得很深。
「你們這些小饞鬼,就會壓榨娘親。」
沈幼宜故作生氣地瞪了他們一眼,明顯開玩笑的意思,宋玉安推著沈幼宜上前,替著沈幼宜按揉著胳膊。
新年剛過,他也才八歲,個頭長得卻很快,眼看著就到了沈幼宜的肩膀處,再長几年,恐怕就要同沈幼宜一般高了。
男孩子個頭高一點是好事,將來好娶個貌美如花的姑娘,沈幼宜心裡盤算著。
宋玉安同前段日子消沉的模樣顯然改變了不少,不過在人前,他比著從前的確穩重了不少,在家人面前,他偶爾也會逗趣幾嘴。
這是件好事,沈幼宜之前也一直期盼著宋玉安能夠恢復到從前的模樣,不再被身世而困擾。
他可以牢記那件舊事,但如今的他沒有那個能力,只會一直被痛苦和仇恨包圍著。
將來他有了能力,他如何去做那都是他的事情了。
現在,沈幼宜只管著宋玉安能夠好好活著。
「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是不是欺負你娘了?」宋聿珩溫潤的嗓音忽然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