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徽被沈幼宜注意到,黑白分明的雙眸如同兩顆黑寶石,散發著幽幽的冷光。
他不知在思考著什麼,方才分明是失了神。
「知道了,娘親。」
他答應下來,消失在沈幼宜的視線之中。
已經深夜了,只有宋玉安拼命地練著宋聿珩白日裡教他的一招一式,沈幼宜的話也只起到了渺茫的作用。
那幾個說是非之人的話確實刺激到了宋玉安,也讓宋玉安清楚,他是時候做一些改變了。
「娘子,還是早些休息吧,玉安身體到達了極限便知道疲憊了。」
倘若他們說的話管用,那一日,宋玉安也不會將自己幽閉在房中,任由誰說話都無用。
他們也是勸說了一天一夜,才有了一絲絲作用。
外面打更聲再次響起,宋玉安才停下動作。
宅子裡的燭火都已經熄滅了,唯有他房中還亮著一盞。
他答應過娘親,學業也不能落下。
適才,摸索著時辰入睡,明日也不至於打瞌睡,影響了功課。
第二日一早,宋玉安又是家中第一個早起的,比宋聿珩還早了一些。
他在院子裡打樁,路過的家人他都會打一聲招呼。
「大哥還真是拼命。」
宋玉徽也不做評價,只寥寥一句簡短的感慨。
「他那是心裡揣著事。」
沈幼宜餘光在宋玉徽身上停留,宋玉徽的親生父母她還不知,卻也知道那孩子身份特殊,非尋常人家的子女。
只願那孩子的身世不像宋玉安這般悽慘,父母雙亡,背負著血仇。
這段時間,沈幼宜也有從宋聿珩那裡了解到洛大將軍洛雲驍,一個忠勇之輩,滿腔熱血,他為國征戰沙場,大大小小的勝仗打了不知多少。
常年在外沒有時間陪伴妻兒左右,這樣一個人,怎會是通敵叛國的大奸臣。
便是連著沈幼宜這個並不知曉洛雲驍的人,在聽宋聿珩簡短講述了此人的事跡以後,也覺得事有疑點。
更何況對方能夠培養出宋玉安這樣的孩子,又怎麼可能品性不正。
沈幼宜有在懷疑,當日皇帝聽聞此事,有心促成此事,所以並未調查清楚便草草定了洛雲驍的罪,其目的不過是洛雲驍功高蓋主,手中握著兵權,營中將士愛戴。
這樣一個人物有朝一日若是起了反心,後果不堪設想。
沈幼宜將自己的假設說給宋聿珩聽,宋聿珩連忙捂住了沈幼宜的嘴。
沈幼宜微微蹙眉,顯然有些不悅。
「我也只是假設,並無實據,但這並不代表我的假設沒有可能。」
「我知你曾是軍人,有顆忠君護主之心,但人不能對所不清楚的人或者事盲目信任。」
他們講的事情顯然有些偏了,而且這樣的事情若是被旁人聽見了,可能就是殺頭的大罪。
這個時代,天子腳下,皆是臣子,天子便代表著最高的權勢,可以掌控所有人的生死。
不像他們末世,暢所欲言,不受控制,也沒誰可以隨意掌控他人的生死。
沈幼宜倒是想要帶宋聿珩去看看她們那個時代。
「幼宜,你誤會我了。」
宋聿珩做了解釋,他曾經進過軍營,對天子衷心是本能。
「但你說的話,也並無不對。」
宋聿珩理解沈幼宜話里的意思,覺得沈幼宜說的並無錯處。
世人皆有野心,天子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並不假。
但就像是沈幼宜所說的,天子也有懼怕之物,洛雲驍聲望如此之高,皇帝難保不是動了私心。
所謂伴君如伴虎,大抵就是這樣的意思。
「你莫要誆我。」
她的話可以說是大逆不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宋聿珩故意做不要聲張的手勢,瞧瞧四下,一雙眼睛裡透露著精明。
他笑的很淺,眉宇裡帶著一股英氣,宋聿珩確實是有幾分顏值吸引著沈幼宜的。
沈幼宜被他的話逗笑,宋聿珩如今也會說這些哄人的話。
是真是假都無妨,他們如今也入無法京去替著宋玉安查明真相,等到將來有一日入了京,有了這個機會,他們再去驗證今日的話也不遲。
宋聿珩是向著她的這一點便足夠了。
藥膳堂外,霍青再一次帶著副將來訪,以採購軍營所需的藥品為由。
「霍將軍又來了。」
連藥膳堂里的夥計都看得出來,霍青來這裡的目的並不只是為了生意。
一開始林聽晚還接待,但同霍青對話都是冷言冷語,禮貌疏遠。
連著粉秀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在粉秀看來,霍將軍救過他們家小姐一次,有救命之恩,小姐如此疏遠霍將軍實在是令她不解。
粉秀也會幫著霍將軍說上幾句,想要緩和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奈何她家那位主子,並沒有半分想要同霍將軍緩和的意思。
她畢竟是林聽晚的丫鬟,該聽誰的話她也是有分寸的。
「小姐,真的要躲著霍將軍嗎?」
她怎麼如今瞧著霍將軍,有種落魄的氣息。
昔日裡那個意氣風發還帶著些許痞氣的將軍,如今像是失了神智一般。
「恩。」
林聽晚讓粉秀出門應付霍青,粉秀知道該怎麼做的。
粉秀只能應下林聽晚的話趕走霍將軍,小姐鮮少有不願告知她的秘密,她同著小姐自幼便在一起,小姐是個什麼樣的脾性她再清楚不過。
那一夜,當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嗎?
霍青沮喪離開,出了藥膳堂的門又恢復了以往的狀態,只是心底多少有些落魄。
但面對那群百姓時,他又不願意表現出來那副神態,以免百姓多心。
他性子使然,倘若林聽晚接納他,他必然昭然若知,將他們的喜訊公之於眾,替林聽晚攔下所有。
但現如今是林聽晚躲著他,不給他去同她解釋的機會。
天氣逐漸轉涼入秋,藥膳堂的生意越來越好,林聽晚也愈發的忙碌。
宋宅院子裡那幾排木樁子上面磕出了很多道痕,是宋玉安練習多次留下的痕跡。
無人再去勸阻宋玉安,宋玉安便專心一意,穩紮穩打基礎。
宋聿珩教他那些招式,他常常要練習很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