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笙雖然痴傻,卻也能夠讀懂沈幼宜臉上的表情。
「娘親不擔心,玉笙沒事的。」
她那雙手用紗布條消過毒包了三層,手掌處清理了石子上了藥。
其餘的地方塗了藥膏,又餵了中藥湯修補元氣,治癒內傷,臉上的浮腫也已經拿雞蛋滾了又滾,用於消腫。
沈幼宜回想起先前見到宋玉笙時,她嘴角還溢著血,那副場面當真要把她給嚇死了。
沈幼宜平日裡對宋玉笙雖說寵愛,卻也為了宋玉笙的將來,沒有到溺愛的程度,也時常會鍛鍊宋玉笙。
而今日,沈幼宜對宋玉笙關心備至,也的確是因為發自內心的心疼。
她自認為不是個賢妻良母,但也從來沒讓這小傢伙受傷過。
她當然生氣!
宋玉笙懂事,時不時同沈幼宜說些話,以免她擔心。
「娘親,困困。」
折騰了半日,她也沒有好好休息,眼皮子上下打著架,聲音有些疲憊。
「等事情處理完了娘親就帶你回家休息,可好?」
一會是關鍵的時候,正如林聽晚所言,孫大娘祖孫二人必須懲戒。
「好。」
宋玉笙答應下來,又努力抬了抬眼皮打起精神。
沈幼宜詢問宋玉笙白日的經過,才知道不是孫大娘將她哄騙出宅子的,哄騙她的另有其人。
「是姨姨,她說爹爹讓她帶我出來吃東西的,包子也是姨姨給的。」
宋玉笙努力回想著,卻怎麼也不明白姨姨為什麼到後面也沒有來。
「哪位姨姨?」沈幼宜問道。
他們剛搬來這裡不久,宋聿珩並無家眷在這所小鎮上,她更是不可能。
那沈箐箐如今已經被發賣到青樓,莫不是沈箐箐所為?
這個時代沒有監控之類的東西,根本無法查證將宋玉笙拐帶出來的人是誰。
「你可還記得她的長相?」
「是個好看的姨姨。」
宋玉笙形容不出來,也並不清楚那姨姨是誰,只知道她來過宋家。
見問不出宋玉笙什麼,沈幼宜也只能作罷。
那人只將宋玉笙丟棄在了那裡,看來是敵非友,必然是同她與宋聿珩有關聯之人。
經歷了這遭事,沈幼宜不敢再放任宋玉笙一人在家中。
孫大娘同於順傷害宋玉笙是實質性的,宋玉笙全身上下傷痕遍布,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這是不爭的事實。
馬車到了衙門,已經有不少人在門口圍觀了,將著衙門堵的水泄不通。
孫大娘祖孫二人可以說是將臉面徹底丟沒了。
堂下還跪著於順的親生爹娘,他們一再表示,自己的兒子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兒在學堂里一向品學優良,在家孝順長者,在外謙遜有禮,不可能做出欺辱幼童,搶奪幼童吃食的事情。」
於家媳婦跪拜在公堂之上,一字一句「發自肺腑」。
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都不覺得羞愧,堂下的街坊鄰里紛紛露出鄙夷的目光來。
於順那性子隨了孫大娘,被一家子溺愛,又是家中唯一的獨子,在巷子裡囂張頑皮慣了,那條街道的孩子哪一個沒有被欺負過。
總有人帶著自家孩子找上門去,都被孫大娘拿掃把轟出去了。
堂下嘰嘰喳喳,堂上縣令一聲呵斥,眾人閉上了嘴巴。
那縣令是新調任過來的,派人查了一番,知此事同沈幼宜有關係。
那沈幼宜是安山郡郡守父親的救命恩人,他一向敬仰太傅大人,因而對還未見過面的沈幼宜也多了幾分好感。
倘若真的是那孫氏帶著孫子欺凌弱小,拐帶幼童,他定當嚴懲不貸,絕不姑息。
縣令也是從京中調任來的,人為正派,做事情果斷利索,是個好官。
「縣令大人,你可要替草民做主吶,都是一條街道的鄰里鄰親,我娘怎會做出拐賣幼童之事,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誤會。」
於大壯是孫大娘的親兒子,眼下祖孫二人說不出來話,什麼情況也只是從街坊鄰居口中描述的畫面拼湊而來。
孫氏欺凌弱小不假,拐帶幼童倒也沒人親眼所見,但宋玉笙的娘親總不至於將孩子丟出宅子任由人欺負了去。
此事一直沒什麼由頭,在沈幼宜帶著宋玉笙還未出現之前,誰也無法下定結論。
「來了,總算是來了。」
門外熙熙攘攘,沈幼宜被衙役護著帶上了公堂。
公堂之下有些私怨的百姓紛紛祈求青天老爺秉公處理,還沈幼宜一個公道。
縣令瞧著宋玉笙,不免心疼起來,那群百姓更是議論紛紛。
一個幼童,何其無辜!
縣令命人為沈幼宜搬來了椅子,沈幼宜拒絕了縣令的好意,她站在大殿之上將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稱述,其中並不包括她懲罰於順一事。
於順見沈幼宜並沒有說出教訓他的事情,嗚嗚咽咽想要將實情告知給縣令。
他在公堂之上指指畫畫,想要縣令安排紙和筆給他。
縣令一視同仁,命師爺將紙和筆遞給了於順。
「孩子,將你沒做過的事情都告訴給大人,大人會替你做主的。」
那於家媳婦的眼神恨不得將沈幼宜給生吞活剝了,犀利地雙眸緊盯著沈幼宜。
若不是在公堂之上,她早就如同怨婦一般欺身而上,將沈幼宜打傷,給對方一個教訓。
於順將他如何看見宋玉笙的事情寫下,他搶奪宋玉笙吃食,宋玉笙抓傷他,孫大娘出來維護以及沈幼宜如何對他拳打腳踢的事情,全部稱述在了紙張上。
因著藥物的作用,於順渾身麻木無力,寫出來的字跡也歪三扭四,勉強能看得清所述。
他同樣也掩蓋了如何欺負宋玉笙,孫大娘扇宋玉笙巴掌的事實。
師爺於公堂之上讀出於順的稱述,百姓道出疑點,自然是無人相信於順所述。
沈幼宜且不說一介女流之輩如何在護著宋玉笙的情況之下打傷他同孫大娘,單是看他們二人身上並無明顯傷痕。
再看那宋玉笙,臉上和手上的傷痕足以證明於順祖孫二人動了手。
至於那孩子是否是孫大娘拐帶出來的,更是無人得知。
縣令輕聲細語詢問宋玉笙,宋玉笙只搖著腦袋說:「玉笙好疼。」
她哪裡能說得清楚。
馬車之上,沈幼宜也特意叮囑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