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戰果很可觀,獵了兩隻野雞一隻野兔,白歲安分了一隻雞給石頭拿回家,送了石頭回家,她便帶著家裡的孩子和狗回去了。
回去後夜凌澈不知道在屋裡忙些什麼,白歲安讓林雅舒喊他到灶房裡幫忙,自己現在裡頭處理兔肉了。
聽到是白歲安親自喊他過去的,夜凌澈趕緊停下手中的事,去了灶房。
把兩個孩子支走,白歲安拿出今日截獲的紙條。
開始談論正事。
「今夜要早些帶著孩子休息,剛才我不消息射中一隻信鴿,今早我讓阿岩去找人再查一次衙門裡潛藏的內鬼,這會兒就有人用天璇國的語言對外傳遞消息了,他們要走,我今夜必須要去他們的大本營探查一下。」
夜凌澈也看不懂上面的字,聽完白歲安的話,若有所思:「一定要今夜去嗎?」
「當然要今晚去啊,現在放出的消息,說明那邊有所動作,肯定要趁他們什麼都沒有轉移的時候潛進去找線索,萬一有太子當年遇害的線索呢?」
「不可,你隻身一人去,太過危險了。」
「一點都不危險,我天生就是幹這個的,今夜我一定毫髮無傷把消息帶回來。」白歲安一臉堅定,「信我。」
夜凌澈不解:「什麼叫天生就是幹這個的?有誰生來就是要去赴險的?你把自己的命看作什麼了?那邊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位置你也不清楚,你就要闖那種地方?」
他越說越激動,越發抑制不住自己的嗓門,
「你才來這裡多久?家裡的人剛喜歡你,已經對你的存在習以為常了,你便不顧自己的死活做這種事?皇兄的事過去這麼久了,可以去找他,但不需要你拿命去找,這是我的兄長,不是你的!」
這是夜凌澈第一次對她發脾氣,白歲安根本不在意別人怎麼對她,可偏偏,她心裡也有一股氣。
「我真的會蠢到不珍惜自己的命嗎?是,他是你兄長,那你現在拿什麼找?等你好起來再去找人都跑了,既然你做不了這件事,讓我來做有什麼不對嗎?」
夜凌澈咬牙,他捏緊了自己的膝蓋,只有微微的麻意,察覺不到明顯的疼痛。
是啊,他有什麼好數落白歲安的?
他自己現在就是個什麼都做不到的廢人,如果他當初就把事情都查出來了,也輪不到白歲安來查。
如果他之前沒有被人暗算受傷,現在也不會讓白歲安自己去做這種危險的事。
兩人的心口都在劇烈的起伏,面上的怒色難掩,都是真動了氣。
「不管如此,我還是不會同意你去的。」夜凌澈道。
「你拿什麼攔我?」白歲安問。
她居高臨下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即便戳了對方的痛處,她也毫無悔過之意。
因為她就是要去查,就是要去做這件事。
和夜凌澈說,只是因為他是知情者,而且家裡的孩子需要他看著。
這不是商量,是通知。
良久,夜凌澈嘆了口氣,道:「是,我是攔不了你,但我知道你在意什麼。」
漆黑的眸子直射入白歲安的內心,夜凌澈緩緩道:「家裡還有我和孩子等你回來,無論如何,活著回家。」
家這個字,對白歲安而言有些陌生。
畢竟她沒有家,她是能夠在絕境之中親手了結了親生父母,把家毀掉的人。
以前的她覺得家是一個枷鎖,因為是一家人,無論父母如何傷害自己,也該容忍,不斷地被所謂的孝道纏繞至全身,最後忍無可忍,才破開了這束縛著自己的繭。
可現在,這個字從夜凌澈的嘴裡說出來,既然又不一樣了。
可能是自己真的在這裡有了存在的意義,即便自己廚藝很差,家裡人不嫌棄,反倒會做好吃的給她吃。
笨拙地照顧著家裡的每一個人,居然讓大家都好好地活下來了,大家都很開心,可愛的孩子們繞著她轉,都很喜歡她。
連夜凌澈,似乎也很在意她?
「聽到沒有?」夜凌澈忽然牽起了白歲安的手。
白歲安收起思緒,垂頭望向他,眼裡還有沒來得及藏起來的哀愁。
再一次見到白歲安臉上有這種情緒,夜凌澈很難想像是什麼事能讓白歲安出現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忍不住問:「你想到了什麼?」
她的過去會充滿悲傷嗎?
白歲安眨了眨眼,眼底的情緒盡數藏起,將手抽出來,故作輕鬆道:「想怎麼平安回來。」
「如果時間來得及,你可以去鎮上找燭影。」
「誰?」
「應該是上次給你馬匹的那個人,他是我的暗衛,為了不被人發現我的身份,他才沒有留在我身邊。」夜凌澈耐心的解釋,「他和我皇兄師出同門,身手在我之上,可以助你許多。」
白歲安:「去山那頭也要花不少時間,我是沒有功夫去鎮上找他了,不用他幫忙我也可以,還是早些開火做飯吧,今夜早些帶孩子上床睡覺。」
「好。」夜凌澈將擔心藏在心中,只能暗自祈禱今夜一切順利。
天已經完全暗下了,下午帶著孩子們在玩了一趟,都有些累了,兩個孩子很快就睡著了。
夜凌澈接過白歲安手上的蒲扇,替孩子們扇風。
他的目光始終在白歲安身影上,看著人在帘子後換了一身暗紅色的衣服,將頭髮束起,白歲安出來了。
「我等你回來。」夜凌澈輕聲道。
「睡你的覺吧,別等。」白歲安留下這句話,便將屋內的燭火熄滅了,利落離開。
等她走後沒多久,夜凌澈又撐著身子坐到輪椅上,摸黑將屋內的燭火點亮。
他怕沒點光亮,自己會輕易睡著覺。
無論如何,白歲安去赴險,他也不該安心睡下,正是因為什麼都幫不上,才靜不下心。
白歲安也算是輕裝上陣了,有空間在,什麼武器和藥都在裡面,沒有負重也好趕路。
今夜的月亮很圓,周邊沒有雲層,月光撒入林間,樹木的影子和白歲安的影子交疊在一起,風聲吹散了白歲安趕路的動靜。
她在樹幹上靈活地跳躍著,為了節省時間,她選擇了直接走直線穿越這座山。
聽說山的那頭不止一個村莊,具體是哪個村莊是天璇國人的大本營,白歲安不知道,但她覺得自己去到那邊應該也很好猜。
然而現實比白歲安想的還要簡單。
這才剛翻過這座山,也就是剛越過這山的最深處,白歲安就敏銳地聽見了有人巡邏的動靜。
怪不得在山上能看見中毒死亡的動物,原來這座山的一半,就被天璇國的人圍住了。
白歲安輕輕躍到一棵樹上,正巧有風吹過,落下了一些樹葉,並未讓人起疑。
下方巡邏的人正在交頭接耳。
「還要主要的毒藥我們都做出來了,聽說這次要把咱們都分開,四處尋找殿下的下落,再將千恆國各地駐守的軍隊都用藥悄悄解決了。」
「還能找到殿下嗎?都過去好幾年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懂什麼?沒動靜就是最好的動靜,萬一我們殿下藏得好好的呢?」
走在最前頭的人嗤笑一聲,道:「殿下不學無術,成日只知道玩樂的人即便在千恆國太子手下逃脫,在外頭怕是也很難活下來。」
後頭的人立即反駁:「你懂什麼啊?宣姬降下神諭,說殿下能夠穩定天下,我們要想復國,可不就要找到殿下才行嗎?」
穩定天下?
白歲安挑眉,這個她在原主的記憶里並沒有聽說啊。
只知道大家都很敬愛寵愛原身,即便原身很貪玩,但很少有人敢說原身什麼。
除了原身的舅舅,恭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