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異樣情愫

  陳氏帶人離開後,林雅舒才扯住白歲安的衣擺,仰頭問:「娘,狐媚子是什麼意思?」

  怪不得小姑娘剛才這麼安靜,原來是沒聽懂。

  林容康也在旁邊,白歲安思索了一個相對好一些的措辭來解釋:「這是用來罵人的,就是說我用見不得光的手段,讓百里先生收容樂為學生。」

  「那娘見不得光了嗎?」林容康問。

  白歲安搖頭:「當然沒有。」

  「那她活該被打。」林雅舒道。

  白歲安笑笑沒說話,去後院檢查了一下林容樂養的那隻兔子的傷勢。

  家裡就這麼少了個人,還有些不習慣。

  但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

  今晚是白歲安來給夜凌澈送飯,放下飯後白歲安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坐下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夜凌澈主動問。

  「是這樣,我想問一下你以前打獵時,是怎麼賺到那麼多銀子的?」

  燭火照亮了白歲安的半邊臉,也映得白歲安的雙眼閃閃發亮,模樣瞧著像是個小財迷。

  夜凌澈問:「是之前給你那五十兩花完了嗎?」

  他知道白歲安用錢向來大手大腳,心想這兩天用完五十兩也是情有可原。

  畢竟白歲安這兩天是真的在為這個家付出,銀子不夠了,他可以再給。

  他現在雖然沒了權勢,但銀子他多的是,隨便給白歲安話。

  夜凌澈已經在心裡盤算好下次要給白歲安一百兩,沒想到面前的女子並不是來討錢的。

  「怎麼可能花完,肯定要留著。」白歲安似乎在責怪對方粗心,「容樂上學,明年就要去縣試了,過了之後為了方便他趕考,我們要去別的地方買宅子啊,那都是要花錢的!」

  原來是為以後做準備。

  夜凌澈輕笑:「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不用這麼早準備。」

  「哪有你這樣當爹的?家裡不止一個孩子啊,以後容康也要念書,還有雅舒,一個小姑娘哪有成天在灶房裡泡著的,她也是個孩子,也要識字念書,還要穿衣打扮,給她買金銀首飾漂亮衣裳不花錢吶?」

  「你倒是想得長遠。」

  白歲安睨了他一眼:「我說得不對嗎?」

  「對。」夜凌澈望向白歲安的目光溫柔了些,「你考慮的這些,都是我先前沒想到的。」

  「所以說你打獵那會兒是怎麼掙錢的?」

  「是飛雲百貨幫我搭的線,動物皮毛越完整,價格越高,例如虎皮、狐狸皮這類的,他們只收大獵物,整隻帶過去,他們會處理好把銀兩給你。」

  白歲安苦惱:「咱們這邊也總不能一直有大獵物吧,這個掙錢法子不穩定。」

  「進山太危險了,你可以換個掙錢的門路,譬如幫我去接抄書的活,我抄得快,也掙得多。」

  「別鬧。」白歲安拍了一下夜凌澈的大腿,「下次幫你借就是了,我現在想的是我掙錢的活,你先替我想。」

  倒是一點都不跟人客氣,夜凌澈望著白歲安留在他腿上的手,問:「那你有什麼能做的活嗎?」

  雖然不清楚自己能做什麼,但白歲安清楚自己什麼不能做:「我廚藝很差,也不希望彎彎繞繞,針線這種細活我也幹不了,有沒有什麼活是只用我出手哐哐一頓揍就可以的?」

  「你方才還說要給雅舒買首飾和衣裳打扮,怎麼到自己這就沒想過打扮了,哪有姑娘整日打打殺殺的?」

  夜凌澈勾唇,凝視著白歲安的臉,對方的每一個表情變化都能收入他的眼中,看起來呆板,卻又不失活力。

  瞧著心眼就不多,讓他忍不住放下警惕。

  白歲安擰眉:「姑娘也能打打殺殺,但我現在是雅舒的母親,想讓女兒漂漂亮亮的長大,有問題麼?」

  「當然沒有,我也想雅舒長成漂亮姑娘。」

  四目相對,白歲安被夜凌澈眼裡溢出的溫柔晃了眼。

  她不自在地別過頭:「你不要打岔,問你的問題還沒說呢。」

  意識到白歲安可能害羞了,夜凌澈便收斂了情緒:「可以去別家當護院,每月固定銀子,包食宿,多數時候都很清閒。」

  白歲安立即否定:「這不行,我還要回家,沒理由留你一個行動不便的人和兩個孩子在家。」

  夜凌澈在此刻能明白家中小孩為何會開始和白歲安接近了。

  是無意間的真誠。

  一言一行都在表達著對他人的關心,他一個大人已經在白歲安的言語下開始鬆動了,更何況是心思單純的孩子們?

  「難為你了,還要為家裡的生計苦惱,如果我行動自如,就不用讓你如此勞累了。」

  夜凌澈垂眸,面容憂慮。

  自己雙腿不便,以後都站不起來了,只能窩在這小小的房屋內,凡事都只能依靠著家中的女人和小孩。

  實在是累贅。

  「這有什麼問題,你的腿肯定會好,但無論你腿腳怎麼樣,我也要有自己賺錢的法子,家裡多一個人賺錢不是壞事。」

  「也是。」夜凌澈思索片刻,又道,「近年各地不太平,衙門外頭有懸賞令,你可以去揭榜拿賞金。」

  「榜多麼?賞金摳嗎?」

  「人挺多的,賞金準備得也足。」

  見白歲安眼睛發亮,躍躍欲試,夜凌澈又道,「你找些簡單的懸賞做便可,衙門只提供行蹤線索,其餘都需你自個調查,捉拿時有何危險難知曉,隻身一人萬事都要小心。」

  「知道了,我不會為了賺錢去犯險的,還要回來養你們呢。」

  白歲安起身欲走,「我不打擾你吃飯了,等會兒你吃完我打水給你擦身。」

  「等等。」夜凌澈叫住了她。

  「怎麼了?」

  白歲安回頭看著那無措的大鬍子。

  夜凌澈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鬍子,問:「我這鬍子,要不颳了吧?」

  在夜凌澈和原身初見時,便有鬍子了,只不過那會兒鬍子不長,還能看得出俊俏的面容。

  只是這兩年一直任其生長,人也長得越發像野人了。

  「你想刮掉的話,我去給你找刮刀來?」

  「好。」

  白歲安沒去猜夜凌澈的心思,直徑離開了。

  夜凌澈捧著微涼的飯碗,邊吃邊反思。

  現在沒有證據,不能篤定白歲安參與了三年前的刺殺行動中。

  回想與白歲安交談時,對方那雙真摯的眼神,夜凌澈難得有一絲甜蜜。

  就好像兄長當初娶妻時和他說的話——

  「我育你成人,上戰場建功立業,前半生皆在忙碌,所幸我遇到了一位護我、助我的好心姑娘,才知安心是何物。和你這小子說了也不懂,到底還是年紀小,自個玩去吧,有我在,你亦能安心。」

  現在兄長沒了,過了渾渾噩噩的兩年,突然在白歲安身上找到了安心的感覺。

  夜凌澈自己都想笑,這也太奇怪了,為什麼前兩年就沒感覺呢?

  真的會有人同一屋檐下兩年毫無感情,又重新接觸幾日產生異樣情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