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陌展開摺扇為自己扇風,向後一步拉開與陳氏的距離:「哦?那你兒子中秀才了嗎?」
林雅舒和林容樂聽到動靜,從夜凌澈的屋內探頭出來瞧情況。
陳氏的笑意僵住了,輕咳一聲:「明年參加縣試,過兩年就是秀才了。」
齊德成打岔:「狀元老爺可別聽她的,她兒子參加五次縣試了,都沒過呢!」
百里陌蹙眉:「縣試是科考的第一道門檻,五年都過不去,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就,就是想多學幾年,我兒志向高,就想在縣試上拿個第一!」陳氏道。
「讀書不僅需要天賦,更需要用功,五年時間連縣試都過不去,如若是學生自己的問題,說明不適合這條路了。」百里陌道。
陳氏焦急:「怎麼會呢,我們村裡的先生都誇我兒聰慧呢,我兒識好多字,他可聰明了!」
齊德成搖搖頭,嫌棄道:「也就當過官的好脾氣,換我都不搭理這人了,說的話一個字都進不去腦子裡。」
王嬸垂頭,輕聲道:「我去裡頭幫歲安收拾去了。」
她生怕自己杵在這裡久了,嫂子會罵她不幫忙說話。
「那我回去幫我媳婦幹活了。」齊德成也走了。
百里陌也想找藉口走,偏偏她就是要在這林家待著等人,這也不好走。
「這樣吧,我時間緊,若你家孩子這時有空,可以讓他來,我瞧瞧他功課。」
陳氏一聽,樂開了花:「好,我這就找我兒來!」撒腿便跑。
見人跑走了,百里陌才縮進屋子裡找白歲安。
「安安,方才那人與你關係如何?」
王嬸子看向白歲安,面色尷尬,怎麼百里先生和白歲安如此親密?
白歲安連頭都沒抬一下,道:「關係一般,不過她挺看重自家小孩的,你可以幫忙看看。」
「也成。」百里陌合起扇子,正準備出去,又折回來問,「我去和你相公聊會兒咯?」
「讓容康帶你去吧。」
「那走。」
屋內就剩下兩個大人,王嬸子問:「我嫂子前日還與你發生口角,你還請百里先生幫她?」
「那我回來時,你不還上來關心我昨日去哪了?」
「我又不一樣……」
白歲安笑了笑:「好了,我知道嬸子你好心。前日我已經打過陳嬸了,事情就算過去了,她只是不懂理,怕孩子又過不了縣試,提前怪罪於我。我懂理,自然不會與她斤斤計較。」
王嬸子聽愣了,隨即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這些粗人是不懂這些了。」
「和粗不粗人無關,和閱歷有關,就算不識字,以後你們也會明白這些道理,誰年輕無知時沒糊塗過?」
「這話說的,倒顯得你年紀比我還大。」
「哈哈,我不過是以前念過些書罷了。」
再看另一邊,林容康帶著百里陌去夜凌澈的屋內。
早前林容樂和林雅舒就在這屋裡,林容樂知道自己以後要離家求學,便來向夜凌澈請罪了。
林雅舒倒是因為捨不得兄長,跟在林容樂想多相處一會兒。
「此行多虧了娘,老師說,她是看在娘的面子上才收我做學生的。」林容樂道。
夜凌澈目光幽深,如果不是事前查過百里墨,他都要懷疑對方是天璇國的內應了。
「認真學。」夜凌澈拍拍林容樂的肩膀。
百里陌站在門口處,擋住一大片光。
屋內的人都朝門口望去,林容康把人帶到後就出去和常安玩了。
「又見面了,林獵戶。」百里陌自顧自在床邊坐下,抿唇輕笑。
「先生還能記得我,是我的榮幸。」夜凌澈道。
百里陌轉頭讓林容樂把人帶走:「樂樂帶上你妹妹去外面玩吧,我和你爹說些私事。」
「好。」
林容樂和林雅舒離開,百里陌便問:「你是誰的門下?」
很直接的問題,現在皇城內各個皇子勢力暗自較勁,特別是太子失蹤兩年,東宮之位空缺,不少皇子都覬覦著這個位置。
夜凌澈:「我聽不懂先生在說什麼。」
「你是宮裡的人吧,易消愁可不容易搞到手。」百里陌眯起眸子,緊盯夜凌澈的臉,「你這鬍子留的也太醜了,我什麼都看不出來。」
「我只是一個普通獵戶,先前救過一人,他聽聞我家孩子需要一位先生,便將你的身份告知於我,還給我准……」
「得了得了,別扯這麼多,我知道你有路子能搞到易消愁,昨兒送來那壇我沒忍住喝光了,下回你給我多準備些,我會照顧好你家小孩的。」
本來嚴肅的談話變成了酒鬼討酒,不知為何,夜凌澈還是不能放鬆下來。
他沒說話,百里陌就接著說了:「不管你是哪個皇子的門下,我先和你說好了,我的學生只忠於天子,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
夜凌澈點頭:「好。」
「你無異議?」
「無。」
「但是我有。」百里陌抱臂打量了夜凌澈一番,略帶嫌棄道,「雖說你受了傷精神頭不好,但能不能打理一下儀容,你這一臉鬍子真難看,當初安安怎麼願意嫁給你啊?」
「安安?」夜凌澈擰眉,白歲安可沒告訴他自己和百里陌的關係這麼好啊。
「我和你夫人一見如故了。」百里陌得意一笑,「她看起來倒是不清楚你的底細,如果你有意要把她拉到朝堂的漩渦之中,出事時我定將你頭顱斬下,再帶她逃離。」
「先生與我夫人是舊識?」夜凌澈問。
「都說了一見如故,自然是從未見過。」百里陌起身,「話就說到這吧,記得多給我弄幾壇易消愁,我出去了。」
「好。」
林雅舒的臉色不是很好,見百里陌出來了,她趕緊往自己的屋內跑。
她的聽力比較敏銳,剛才她爹和百里陌的對話她都聽見了。
雖然不直達朝堂是什麼,但能從語氣中判斷出那是個危險的地方。
小姑娘小臉煞白,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爹要讓後娘去危險的地方。
進屋後林雅舒一頭栽到了白歲安的懷裡。
「怎麼了?」白歲安自然地將女兒摟住。
林雅舒想直說,卻意識到這是在出賣親爹,話到嘴邊,無論怎麼做自己的良心都過意不去。
於是道:「哥哥以後都不在家了,娘以後出去能不能帶上我,我想保護娘。」
白歲安有些意外,笑著問:「我又不是去什麼危險的地方,哪用得著你保護我啊?再說了,你和我一塊去,不也是要我保護你嗎?」
「不……不一樣,我可以幫你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