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前那些在戰場上廝殺的戰士們算什麼?」
「本來也是你們讓出來的。」
夜子狐說的不像是假話。
這可讓白歲安不明白了。
難道當年的事情還有隱情?
包括夜子狐說他以前和天璇國的國主還有交流。
那會兒兩國關係都已經鬧僵了,貿易都停止了,還能有聯繫嗎?
總不能是上位者在下一局大棋?
白歲安不想猜來猜去:「你知道什麼就直說,不要稀稀拉拉地說一句話出來讓我猜。」
她是一點也不客氣。
分明夜子狐自稱「朕」的時候就已經把皇帝的架勢擺出來了,而白歲安就跟一點也不受影響一般。
「朕在上位時,也是有過親自帶兵作戰的經驗,並非不懂拳腳。」
他企圖讓白歲安對他放尊重點。
手裡的杯壁也變溫了,白歲安一飲而盡,想為自己增添些耐性。
味蕾感受到的苦澀讓她更不耐煩了。
這是程旭特意給夜子狐準備的茶,用的肯定是夜子狐愛喝的名貴的茶葉。
「知道了,說事吧。」
恍惚間,夜子狐看見了那個慵懶地說「有事起奏,無事退朝」的自己。
「有意思,池兒帶回來一個絲毫不懼我的江湖女,我的另一個好皇兒又帶來了剛要我腦袋的你。」
夜子狐忍不住哈哈大笑,見白歲安已經不耐煩地抿嘴之後,他才將事情說出來。
「我還是太子時,之前的皇后,不想嫁與我當太子妃,一氣之下收拾了東西逃到了天璇國去,由此結識了你娘。兩人很是合拍,或許你們這類要強的女子總是能玩到一塊。」
就連百里陌也能和以前的皇后玩到一塊。
「之後她還是被抓了回來,成了我的太子妃。兩國的觀念不同,自古以來就是水火不容,可太子妃想要改變局勢,她在我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也不知道天璇國有什麼好,她成日念著要與天璇國打好關係,一個以女子為首的國家能有多強大?想必在戰場上肯定熬不下去吧?當時我是這麼想的。
那會兒天璇國還有內亂,當時的三公主,也就是你娘,親自領兵將聯合元奎造反的幾個公主一一打倒,才拿到了繼承權。那一年,她甚至追出去,只用了五千兵馬,便將元奎拿下了。」
夜子狐談起時也有些惋惜:「可惜她上位早,而我身份特殊,到死了也沒與她切磋過。」
他頓了頓,想聽聽白歲安怎麼說,可白歲安只是自顧自地給自己續了一杯茶,並未發言。
那是原身的娘,不是現在白歲安的娘,她也只能替原身聽聽這些舊事。
讓她表達想法,她什麼也表達不出來。
那是她沒有感受過的母愛。
那個母親可以親切地在原主面前說,她就只有這一個孩子,沒有人會搶走原主的皇位,讓原主接觸政事之餘,放心在外遊玩。
回想起了白歲安心裡是羨慕的。
她還是忍不住道:「再厲害,不也還是死了嗎?」
而且厲害也是她年輕時候的事了,如果不是夜子狐還記得這些,還說了出來,白歲安也沒聽過別人討論天璇國國主的事跡了。
「她可以不死的,可她把命留給了你,想讓你延續天璇國的壽命。」
「什麼意思?」
夜子狐沉思片刻,道:「嗯?原來她沒有告訴過你嗎?」
白歲安在自己的記憶里搜了一圈,似乎沒有什麼驚天秘密吧?
「也就是說,你連命燈在哪都不知道?」
命燈?什麼東西?
白歲安努力思索,腦子裡就是沒有這個詞的概念。
夜子狐笑道:「哈哈,不知道也沒事,以前我也不知道,也是繼位之後才知道的。」
「創世時並未有其他國家,所有人都是同源,相傳以前有兩位神明帶領著人們生活,一個是宣瑤,一個是赤暮,後面兩位神因為看法不同,帶領人們劃分兩地分開生活,這就是天璇和千恆的前身。」
「後面神明大戰,未分勝負,才各欽定一個人做兩國的君主,讓兩國繼續鬥爭,並給他們各留了一盞命燈,如果君主覺得自己能力尚可,都能靠命燈延續壽命,起初的人並不想迎接死亡,都把命燈留給自己用。
可延長壽命不是長久之計,人的身體還是會老化,活著也不代表沒有病痛,後來前人不願承受痛苦,將命燈的事當秘密藏起,上位後將命燈與自己年幼的繼承者契約,只要命燈保護著繼承人活到掌權為止,就好了。」
白歲安眨了眨眼,夜子狐說的這些事比她每夜給孩子講的西遊記還有故事性。
聽著聽著就不由多喝了幾口茶,現在夜子狐停下來了,她才意識到自己整個口腔都是苦的。
苦味過了之後嘴裡還帶著一絲清涼,品嘗出來後受夏日的影響也沒那麼大了。
只是白歲安還是很煩,不是因為天氣,而是因為她順著夜子狐的話,猜到了這些年他對兩兄弟的方式、
甚至這麼久沒見,他也沒有過問兄弟二人過得如何。
「所以你把命燈交給夜凌池了?知道他不會死,派他上戰場,讓他隨意帶著家人離宮遭遇變故,看著夜凌澈帶著孩子出來幫你找人,還無動於衷?」
「他還能活著,不是嗎?」夜子狐道,「凌澈看著孩子,如果池兒回來了有什麼差池不能繼位,那就把命燈給孩子,你幫忙扶持他們。」
方才喝完了杯里的茶水,白歲安把杯子捏在手裡把弄,聽到夜子狐這番話。
指尖用力,頃刻間,杯子被捏成了碎片。
殘片上還沾著血跡。
「你把他們當什麼了?」白歲安咬牙道。
如果她不來,夜凌澈就要被毒死,三個孩子還要被賣走,而夜凌池,最後會得救嗎?
原來不是天璇國的人殺不了夜凌池,而是夜凌池死不掉。
一個死不掉的人,咬牙忍了多少疼痛,已經麻木到了身體不適也能闔眼睡去。
忍不了,白歲安根本忍不了。
她手腕一轉,就將手上還留著一塊的碎片彈向夜子狐的臉。
速度很快,夜子狐也是接住了。
下一瞬,白歲安起身將桌子掀了,夜子狐用力將桌子拍回去。
兩股力量讓桌子維持原樣。
夜子狐嘲弄道:「我的皇兒,我要如何派遣還要看你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