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從今往後,她只有娘親。

  萬冬菱等人並未離開,與楊穆在布穀縣住下等著張榜。

  院試結果公布那日,捷報頻傳。

  各家客棧都熱鬧得不行,報喜之人來到萬冬菱所在的客棧,給他們二人報喜。

  「送下河鎮萬冬菱中生員捷報!」

  「送下河鎮楊穆中生員捷報!」

  眾人紛紛來賀喜,但是唯獨楊穆皺著眉頭,沒想到萬冬菱院試竟然不是第一?不是小三元?

  他作揖看相前來報喜的人:「請問,我們二人院試名次?」

  那人對這兩位新鮮出爐的秀才態度十分好,「有的,院試您是第二,這位姑娘是第三。」

  又道了一句恭喜,就離開去別處傳話去了。

  院試結束後,楊穆曾經問過萬冬菱,她的問題與五言六韻詩寫的是什麼。她說了之後楊穆就覺得今年院試案首非她莫屬,現在居然說連第二都沒有,是第三?

  楊穆坐在客棧里,用手捶了一下桌子:「黑幕!絕對有黑幕!」

  萬冬菱心中也有點失落,不過考取秀才不過是第一步,後面的鄉試更加重要。

  襄雲摸了摸萬冬菱的腦袋,「看來是有人不願意你得第一,布穀縣你可有什麼得罪之人?」

  萬冬菱搖搖頭,她平日裡都不怎麼出春杏村,如何能在布穀縣得罪人。

  楊穆跑出去打聽院試第一的文章寫得如何,過了一會兒,怒氣沖沖的拿著一張紙回來了,上面是墨跡未乾的文章:「襄雲姐,你看,這就是第一的文章,要說排在我前面,那我認了。但是這怎麼能與冬菱的文章相比?」

  襄雲看了眼,的確,有差距。

  如此看來,便真的是有人從中作梗了。此人膽子也真是大,居然敢這麼明目張胆的動手腳。

  思索了一下,她寫信給了溫顏,問她有沒有結仇之類的,又說了萬冬菱此次的院試結果。

  小灰雀背著信飛走了,第二天一早累得氣喘吁吁的回來了。

  它飛進窗戶里,站在桌子上喝茶杯里的水,發出細小的聲音。

  襄雲揉了揉它的腦袋,解下信,讀完之後笑了笑:「原來之前還發生過這些事情,難怪……我記得院試的主考官似乎就是一個姓王的。」

  襄雲一大早出去了一趟,再回來的時候萬冬菱與楊穆已經在馬車上等著了。

  萬冬菱見她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不由得道:「是不是娘叫你去做什麼了?」

  襄雲微微挑眉,「你怎麼知道?」

  萬冬菱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呼呼大睡的小灰雀,「它平日裡都站在我肩膀上,今日卻睡得很死。」

  「沒錯,你娘說,這個姓王的老匹夫竟然敢做這麼不要臉的事情,她就替你教訓教訓他。」

  萬冬菱知道,她說的姓王的,就是主考官王陶。但是對方位高權重,根本不是現在的他們能夠教訓的。

  面上表情是顯而易見的擔憂。

  襄雲揉揉她的小腦袋,跳上馬車,身姿十分矯健,「放心吧,我們又不是正面出手。」

  萬冬菱有些疑惑。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襄雲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離開布穀縣的路上,許多考生還未離去,人群的討論聲很大,透過馬車傳了進來。

  「這第三名的文章竟然寫得如此之好?」

  「沒錯啊,這幾篇放在一起一對比,高下立分!分明是第三的文章更好些。」

  「那為何她只得了第三?我聽說縣試府試著為都是案首,明明院試也不差,差一點就是小三元了,真可惜……」

  「不知道是哪裡寫得不好,總不會是因為她是女子……」

  議論的聲音逐漸遠去,馬車駛離了布穀縣。

  萬冬菱神色複雜,按照她的想法,現在與王家對上是一個十分不明智的行為。

  但是娘親權衡利弊的方式與她並不相同。

  襄雲看出來她心中有所顧慮,不由得道:「你是覺得你娘做的不對?」

  萬冬菱搖搖頭,「並非如此,我只是覺得,娘不必為了我這麼做。院試而已,況且,我早就知道女子科舉一定會遇見很多難處……」

  襄雲微微一愣,這孩子竟然是這麼想的,眸光逐漸柔和,「但是當娘的,哪裡肯讓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呢?你讓溫顏什麼都不做,反而更讓她心裡不痛快。」

  聽她這麼說,萬冬菱也不再糾結,暗暗下決心,下一次她要以絕對的優勢成為第一!

  布穀縣的言論日囂塵上,許多人都在懷疑監考官有偏袒的行為。

  隨著秋日來臨,這些話越傳越厲害,甚至有人扒出當初王家想要第三名去配陰婚的說法。

  這說法無從考究,但是大家都認為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空穴來風。

  …

  京城的九月已經開始轉涼,但是這的空氣里充斥著熱鬧的喧囂。

  原因無他,昭陽公主今日大婚,駙馬爺要騎著寶馬繞京城一整圈。

  公主府更是準備了許多銅錢,用紅紙包好,見者有份,沿路分發。

  整個京城的人全都轟動了,紛紛跑過來圍觀。

  萬夏青喬裝好,在屋子裡忐忑萬分,她心裡很亂,其實她約摸已經猜到,在外面成婚的一定就是她的生身父親。

  但是她還是不願去直面這個現實。

  深吸一口氣,萬夏青還是走了出去。大街上人頭攢動,萬夏青站在人群最後面。

  「來了來了!」

  站在前面的人忽然高呼一聲,「隊伍來了!」

  「駙馬爺長得確實俊美,不然公主也不會這麼死心塌地。」

  「那可不,駙馬爺不光俊美,對公主也極好!聽說公主不管哪裡不爽利,駙馬爺就一直陪著,直到公主好了為止。」

  紅色的隊伍緩緩接近,高頭大馬上,男人穿著紅色的喜服,胸口掛著一朵繡球,那張臉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劍眉星目,處處透著養尊處優與位高權重的饜足。

  雖然氣質不一樣,但是這張臉分明就是她的父親。

  隊伍經過,前後方的婢女在一個一個發紅包,「人人都有,拿著就是圖個好彩頭!」

  紅包塞進萬夏青手裡,微微用力按壓,能夠感覺到裡面裝著幾枚銅錢。

  萬夏青離開隊伍,回到鎮國公府。

  下午葉青懷找來,發現她在睡覺,「怎麼連被子也不蓋?」

  再看,發現她臉頰通紅。

  葉青懷蹙眉,探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怎麼發燒了?」

  萬夏青終於醒了,她眼角緩緩落下一滴眼淚,「青懷哥哥,他真的是我爹。」

  葉青懷看著她燒得嘴唇乾裂,嗓音嘶啞,還在惦記著這回事,不由得嘆了口氣:「現在該死心了,你還要守護你的娘親,你還要成為大將軍,對不對?」

  萬夏青窩在床上,點點頭。

  從今往後,她就只有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