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頭在自己的地邊上,也挖了個坑來堆肥。
原本是想幫楊蘭香一塊挖,又怕被人說閒話,就在自己地里挖,回頭若成功堆了肥,再分給那兩家也一樣。
小兒子廢了,他這個當爹的,幫他照料好小的那幾個,鐵頭家就還有希望。
李鐵頭幹完活,扛著出頭就回家去。
路上,瞧見幾個人交頭接耳,嘀嘀咕咕,還隱約聽到李時喜的名字。
大抵是在嘲笑他李鐵頭這輩子的失敗吧。
李鐵頭長嘆一口氣,以往這種時候,他都會上前去詢個真切,若證實人家是在背後嚼舌根,非得與人論個長短不可。
可現在卻沒那樣的心思了。
面子,面子才值幾個錢?
這些年,他就是太好面子,才會將日子過得亂七八糟。
天一晚,就颳起了寒風。
「才晴兩天,又要變天了。」李鐵頭嘟囔了一句,加快了步子往家去。
家門口那光禿禿的樹上,停了一隻黑色的鳥,一見他來,就「哇——哇——」叫著飛走了。
「晦氣!」李鐵頭在腳邊啐了一口,推開院籬笆門。
才邁進院子,就聽到三房的屋裡傳來一聲慘叫。
他急忙丟下鋤頭,拔腿就衝過去。
「蘭香,你咋了?」
「什麼咋了,你別管!」周氏從正屋衝出來,一把拽住他。
屋裡,慘叫不止。
除了楊蘭香的聲音,還有另一道狠厲粗獷的聲音,「小賤人,你的心咋就那麼狠啊?我是你男人啊,你竟眼睜睜瞧著別人將我打死,一句話也不幫我說!
那毒分明是你下的,為何他們就不怨你,反而都怪在我身上?賤人,你都跟人說了什麼?
可是你叫村長將我逐出李家村的?啊?你是不是跟他睡了,他才會這麼聽你的話?」
一拳拳的拳頭落在臉上,楊蘭香委屈得眼淚吧嗒吧嗒直落,「不是我……我什麼都沒說……」
「你沒說?可那毒是你下的,你就不能站出來承認?」
「不……不是我!」
「你個毒婦!老子今兒非打死你不可!」李時喜騎在楊蘭香身上,揪著她的頭髮,使勁往地上撞。
家裡雖是泥土地,可早就踏平得十分光滑,這麼撞,腦袋嗡嗡嗡的。
楊蘭香疼得直翻白眼。
此刻若手邊有刀,她肯定會毫不猶豫一刀捅過去。
聽到屋裡的聲音,李鐵頭一把甩開周氏,「那逆子何時回來的?」
「你別管,都分家了,那是別家的事。」周氏再次拽住李鐵頭,不讓他多管閒事。
可李鐵頭哪裡會依她?來到柴堆處,抽出一根棍,就往二房屋裡去。
球本事沒有,就知道打女人,這種兒子,他還是直接打死算了!
周氏見拖不住他,便直接雙手雙腳,抱在他身上,「李鐵頭,你今兒若管這事,老娘跟你沒完!」
望著這潑婦,李鐵頭失望地閉上雙眼。
這些年,家裡的雞飛狗跳跟這潑婦脫不了干係,這小半年來,他以為自己立了威嚴,這婦人能改,誰知,她人在家,竟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媳婦被打!
李鐵頭揮起手上的棍,怒斥道:「放手,不然老子先打死你!」
「打吧,你打死我!往這兒打!」周氏將腦袋伸出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