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雲從樹林鑽出來,就看到楊蘭香扛著鋤頭,探頭探腦往她這邊瞅。
見她出來,立馬變成一副單純無害的樣子,「翠花,你怎麼在這兒?」
拂雲淡淡地看向她,「三嬸可是瞧見什麼了?」
「沒、沒。」
楊蘭香嘴上說著沒有,臉上卻滿滿堆著話,仿佛想說:你不對我好一點,我就把這事說出去。
「沒有就好。」拂雲看了她一眼,越過她就離開。
楊蘭香撇撇嘴,不滿地往家去。
一進院子,就把鋤頭往牆角一扔。
李時喜抱著小兒子在屋檐下玩耍,見狀,嘲諷道:「鋤頭挖到你腳了你要這樣對它?」
楊蘭香獨自去花生地里除草,本就心裡不快,見廚房裡冷鍋冷灶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們李家,就沒一個好人!」
李時喜莫名挨罵,心裡也不暢快,但看到媳婦臉色陰沉得可怕,舔著笑臉問:「媳婦,你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了?」
「除了你那個目無尊長的侄女,還能有誰?」
楊蘭香不想跟他多說,鑽回廚房做飯。
她三番五次想討好李翠花,原是想等廠房建好,讓她看在親戚一場的面上,給她安排個輕鬆的差事。
可每回都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氣死個人。
李時喜起身,堵在廚房門口,「你又去找她了?她如何說?」
「還能如何?冷著個屁股,誰都看不上眼,得意得很。」
「既然她如此不識好歹,就算了吧,咱又不是活不下去?」
「你倒是會說,又不見你去找活干!起開!」楊蘭香端著木盆,憤怒地推了他一把,倒了水又鑽進廚房。
「我找了,這不是沒找到麼?」
「找找找,兩個月前就說找!你看看你二哥家,都吃上白面饅頭了!」看到灶上一把蔫了的野菜,楊蘭香就忍不住發怒。
沒分家前,一大家子就算只能吃黑面野菜,心裡頭都是舒服的,可分家後,別人家吃上了白面,自家還是黑面野菜,難免讓人心裡不平衡。
饒是一向自詡溫柔嫻淑的楊蘭香,也忍不住變成了潑婦。
以前覺得,自家男人長得好,嘴甜會哄人,這會兒,瞧著別家男人掙錢,她就怎麼看怎麼嫌棄眼前這個沒用的男人。
越想,心裡越不平衡,厲聲叱罵李時喜沒用,不是男人,不配當爹,逼他現在就去鎮上找活干。
李時喜飯都沒吃上,就被女人趕出了院子。
生怕被鄰居知道臉上無光,一溜煙就跑了。
楊蘭香沒想到,因自己逼得太緊,竟把自家男人逼上絕路,甚至,連帶著自己也沒個好下場。
……
晌午,拂雲被李大德請去看廠房。
說得隱晦,實際上,是叫她去給工人們結工錢。
十天時間,已經全部建成,地面也夯實了,今日裝裝門窗,明日就能進場。
人多,門窗裝得很快。
趁著還有時間,拂雲叫人在門口挖了個排水的小溝渠,連接院壩坎下的土坑,那坑是挖石頭填地基時弄出來的,恰好能用於排水。
門窗還沒裝好,拂雲跟李大德便在一旁對起工來,誰幹了幾天,一一核對後,就開始數錢。
這一數,拂雲就心疼得厲害。
挖地基那日有四十來人,後面砌牆上樑等,有二十來人,做了十個工。
總的算下來,八九兩的工錢就沒了。
這還不算買設備的。
真是小帳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