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天色剛亮,拂雲猛地坐起身來,把一旁的凌寒舟嚇了個半死。
「又做噩夢了?」
「跟噩夢差不多。」拂雲一把把男人揪起來,「凌寒舟,你給我弄避子湯。」
「什麼?」
「避子湯啊。」
就李翠花這一擊就中的易孕體質,她完全不敢抱僥倖心理,「我還有好多事要做,現在不想要孩子。」
男人眸光暗了暗,抿著唇,低低回了一句:「好。」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穿上蓑衣去後山找藥。
……
大清早,李宏彥就打著傘,挨家挨戶通知,下大雨就不上課了,許多人也不想在雨天出門。這些日子的課上下來,孩子也學到了不少東西,沒那麼調皮了,許多家長都比較滿意,就隨他了。
難得一家人聚在家裡,拂雲本想讓幾個孩子把這段時間在學堂學到的知識都鞏固一下,可才吃過早點,凌寒舟把藥給了她,就說要帶凌景出門。
拂雲差異地看著他,「你瘋了,這種天氣出什麼門?」
凌寒舟在她耳邊悄聲說:「娘子,咱們說好,孩子的管教互不插手的。」
拂云:……
你帥你有理。
外頭的雨不大,也不算小,就這麼出去,拂雲還是有些擔心,但凌寒舟有自己的想法,她也就懶得管了。
從倉庫拿出蓑衣斗笠,穿戴好後,凌寒舟就領著不情不願的凌景出門。
雲澤皺眉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心裡好奇極了,「雲姨,他們是去幹什麼?」
拂雲猜測,凌寒舟帶凌景上山,大概是學認草藥,但她說的卻是:「可能是去打獵吧。」
「打獵?」雲澤更驚訝了,且不說大下雨天去打獵,就光說凌景,「阿景才六歲,怎麼打獵?」
「從小培養嘛,他爹也是六歲就開始打獵,他自然不能比他爹差。」
拂雲一臉誠懇,雲澤不疑有他。
南山方向,泥濘的小路上,凌景扛著傘,撅著嘴望著一腳的稀泥,「爹爹,好難走,你背我嘛。」
凌寒舟眉頭微不可見地皺起,「你想以後天天都來?」
嚴肅的語氣,讓凌景劇烈搖頭,他不想天天來,去年犯錯,他就被爹爹罰上山一個月,一天記兩種草藥,一個月考核,他忘了七八種,就被打了手心。
那種日子再也不想過了。
「那就自己走。」凌寒舟說完,轉身就走,沒一會兒就把凌景甩到後面。
這才幾個月沒帶他上山,就變得如此嬌氣,這樣下去可不行,他不是李拂雲,不會慣著孩子。
凌景委屈過後,抬頭卻不見了爹爹的身影,他也顧不得鞋子濕不濕,大步跑上前。
凌寒舟停在路上等他,見他跟來,轉身就走。
「爹爹,你等等我。」
「今日我可以等你,以後你獨自一人時,可是就不願繼續前行了?」
凌景愣了愣,一咬牙,吃力地爬上高坎,緊盯著前方高大的身影。
二十年前,凌寒舟亦是如此追趕他爹的,再往前追溯,他爹小時候,也是如此追趕他爺爺的。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作為他的兒子,別想能過舒心日子。
若不是從小就被帶上山學辨認草藥,凌景高低要哭一場,現在長大了,抹不開臉面哭。
從他還不會說話的時候開始,就有一個滄桑的聲音不停地在他耳邊說,「凌家的小神醫,今後一定要好好學醫啊,凌家以後就靠你了」的話,讓他從小就把自己當成了大夫。
後來,凌景才知道,那道滄桑的聲音,是爺爺,他記不清爺爺長什麼樣,但卻記得,那是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
追上凌寒舟後,凌景偏著傘,抬眼看像前方高大的背影,「爹爹,你能再給我講講爺爺的故事嗎?」
「你想聽什麼?」
「嗯……還是說說奶奶吧,她長得漂亮嗎?」
「漂亮。」實際上,凌寒舟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覺,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