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桃娘那麼問,凌景突然插話:「大娘,我跟娘一起去,我認得哪些能吃。」
許桃娘看了看拂雲,又看了看凌景,心想,若李翠花想對孩子不利,恐怕也不會來跟她說。
再者,李翠花從前覺得自己能攀上高枝,總目中無人。今日卻客客氣氣地跟她講話,請她幫忙帶孩子。
看到兩個小傢伙笑嘻嘻的,許桃娘覺得,李翠花或許真的變好了。
不過,好態度她依舊是沒有的。
「行,我幫你看著妹妹。」許桃娘笑著對凌景說,目光轉到拂雲身上,笑瞬間消失,「李翠花,帶凌景上山可以,但若你再打他,別說孩他爹,就是我也不放過你。」
她本想說自己可以連凌景一起帶,轉念一想,李翠花這幾日變得太突然,也不知會不會賊心不死,又去勾三搭四,讓凌景跟著她也好。
「嫂子放心。」拂雲淡然一笑,並不在意她的語氣,「那就勞煩嫂子了。小雪,你乖乖跟大娘在家,晚上我會來接你。」
來李大勇家,拂雲就先跟凌雪溝通好了,小丫頭笑嘻嘻道:「娘,你們快去快回。」
「你要聽大娘的話哦。」拂雲笑起來眉眼彎彎,溫柔大方。
許桃娘不禁有些恍惚,她還是覺得,眼前這人完全不像李翠花。
拂雲領著凌景,往李家村後山去。
村人常去的就是後山,基本被踏平,什麼都沒有。
兩人翻過後山,來到更深的山林。
外頭艷陽高照,林子裡卻透著陰森森的腐敗氣息,還有春天嫩芽的味道。
「娘,你看,是榆錢!」凌景突然拽了拽拂雲的手,另一手指著前方,一大一小兩棵榆樹。
春天,正是榆錢兒掛滿枝頭的季節,翠綠欲滴的榆錢,一片片,一串串,像垂掛滿樹的翠玉,美得很安靜。
「你居然認得榆錢?」拂雲驚訝道。
她上一世所在的世界,那些溫室里的孩子,走到野外,都是一問三不知。
「爹爹告訴我的,爹爹會做榆錢飯,可好吃了。娘,我們摘點回去好不好?」凌景祈求地看向拂雲。
「當然可以,只要你喜歡,我就給你摘。」拂雲說著好聽的話,笑容里,帶著一絲絲奸詐。
為了有個兒子給她養老送終,在凌寒舟消息傳回來前,她得趕緊拿捏住他。
凌景臉色微紅,有些羞澀,轉身去找枯枝來夠榆錢。
好不容易找到一根帶鉤的枯枝,回來發現,在他眼裡高不可攀的樹枝,拂雲稍稍踮腳就拉到了,他突然生出一絲崇拜來。
見著拂雲連著樹枝折下,扔進背簍,凌景揪起眉頭,「娘,不能折樹枝。」
拂雲頓了一下,「為何?」
「爹爹說,萬物皆有靈,眾生皆是命,不論是柳芽還是榆錢,只取我們需要的就好。」凌景背書似的,一板一眼地說。
聽到這話,拂雲內心很震撼,「啥玩意?你們那個糙……爹,竟能說出這樣的話?」
一個獵人,說這話合適嗎?
他進趟山要殺死多少生命,自己心裡就沒點逼數?
凌景鄭重點頭,「嗯!爹爹摘榆錢就不折枝。」
拂雲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你爹說得不對,萬物生而為『我』服務,『我』在,它才有存在的價值。而這個『我』,可以是我,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任何人。」
說起歪理,拂雲頭頭是道,凌景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