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拂雲就開始忙碌起來。
因為這是四月的最後一天，學堂開始了第一堂課，不講課，就只是讓學生們過來熟悉環境。
昨晚許桃娘轉告給她的。
先煮粥，晨練回來就扯著幾個孩子起床，
吃了早餐就急匆匆往學堂去。
她到的時候，學堂里只有李宏彥和他的兩個弟弟妹妹。
李宏彥在新講桌前，緊張地跟弟妹說著話，好像在練習。
看到拂雲來，他頓然的住了聲，有些臉紅，「拂雲姐，你怎麼來這麼早？」
「我還怕遲到了。」拂雲把三小隻趕進教室，搶了前排最好的位置。
李宏彥看了看孩子，緊張得手心直冒汗，把拂雲叫到外面，猶豫道：「姐，我有個事兒想求你幫忙。」
「你說。」
「我昨日便想跟你說，可你不在，就是……就是想請你來給孩子們講幾句……」
「啊？我一個女人能講什麼？你是夫子，應當你來講。」這種關鍵時刻，她怎能出風頭。
可李宏彥說，沒有她，學堂就開不起來，就想讓她講兩句。
拂雲還是拒絕了，「你才是夫子，做了這麼長時間的準備，相信你可以的！」
李宏彥並沒有被鼓勵到，相反，他更緊張了。
若都是孩子倒是沒什麼，可依李家村人愛熱鬧的特性，第一天，肯定會有許多人來圍觀。
縱使他有把握能教好孩子，可大家本就不看好他，他的壓力非常大，若出了什麼錯，只怕大家更加會質疑他的能力。
所以，一大早就拉著弟妹來練習。
當然，這種話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說出來，就只能焦急地等著學生來。
沒多久，李大德來了，村里開學這種大事，作為村長，他自然是要上台講兩句的。
原本說好的辰時開始，可這一等，辰時過了，太陽升起老高，才漸漸來人。
——村里人，似乎大部分都不守時。
同李宏彥想的一樣，大家送了孩子就不走了，一個個等在院子裡。
就連光頭李也來了。
他來時，大門和兩邊窗戶都被圍得水榭不通，根本就擠不進去。
光頭李眼珠子一轉，跑出去，不一會兒抱來一個村里輩分較大，卻還穿著開襠褲的小孩。
擠到門口就大聲嚷著：「讓讓，你們爺爺來了！」
聽到這話的人，紛紛揚起拳頭，但看到他手上的小孩，又悻悻手回了手。
的確是爺爺來了……
光頭李抱著村里最小的爺爺，以「帶爺爺來觀摩學堂，從小培養」為由，混進了教室，坐在最後一排。
光頭李向來都很亂來，又是第一天，李宏彥怕壞了氣氛，便沒說他什麼。
等孩子都到齊了，李夫子開始引經據典講話，談的是學習的好處，他講來的大家都只能聽個一知半解。
光頭李第一個坐不住，帶頭嚷道：「夫子，你說點大家聽得懂的。」
這一開頭，許多人跟著附和，李宏彥被圍觀已經很害羞了，這會兒又被調侃，更是緊張得腿抖。
其實，他這種差勁的表現，除了是新媳婦推磨子——頭一遭，更重要的還是大家的不信任，讓他不自信，甚至有些自卑。
「夫子，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話，讓我來教。」光頭李唯恐天下不亂道。
這一喊，將現場的氣氛推到了高潮。
拂雲看到，李宏彥整個人十分僵硬不自然。
猶豫了一下，她大步走向講台，凌厲的目光盯向光頭李。
這個損色，就知道亂帶節奏，今日就拿他來開個刀。